第一卷:五行之主  第十一章:義盜馮巧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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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正說得高興,卻見眼前一閃,一道青影行如鬼魅,從洞外閃身進來,一伸手便將度火真人手中靈元珠奪去。兩人吃了一驚,待搶回靈元珠時,卻見那人笑吟吟的站在二人跟前,手裏托著靈元珠,對度火真人笑道:"原來師弟靈珠已經煉成,想來不久便會修為大增,愚兄在這裏先行恭賀了!"說著便將靈元珠還與度火真人。
    花不發看時,見那人黃麵黑須,穿一身青布儒衫,腳上皂色布鞋,神色之間說不出的溫文儒雅,那肩上卻挎了個竹簍子,裏麵裝著諸多藥材,非儒非醫,不倫不類,心中不由感到奇怪。原來這人便是病醫生,受癡道人所托,心知花不發體內陰氣已除,便前來歸還寶鼎。見了度火真人,便將諸事一一分說清楚。花不發聽得二人一番言語,心知此人是自己未謀麵的師叔,想著立時便能見著師父師兄,心中甚是歡喜。當下連忙回到房中收拾,卻見靈狐酣睡正深,原來它幾日來不斷食用花不發所發焚火,隻是吃了便睡,想來正是成長期間。花不發將它籠在袖中,又將靈珠在懷中放好了,便自來向度火真人道別。
    度火真人此時靈元珠已成,又見離木王鼎失而複得,心中倒是大喜。對於癡道人闖洞偷取寶鼎之事,哪裏還放在心上?隻是他這兩月來與花不發朝夕相處,倒是有了些感情,見花不發即刻便要離去,倒將洞中天材地寶,各樣揀了些送與花不發,這才送二人離去。
    兩人出了洞來,隻見那病醫生卻不使遁術,輕輕地走在花不發前頭,健步如飛。花不發這段日子在度火真人府中所食盡是仙芝仙果,加上聚氣有成,跟在他身後,倒也不甚吃力。兩人傾刻下了山去。待轉過幾處山崖,便上了官道,看看到了河南境內。卻見沿途許多流民,攜兒帶女,個個蓬頭垢麵,衣不遮體,走在路上擠擠挨挨,有氣無力。原來今秋黃河水發,泛濫成災,沿岸百姓盡皆飄流失所,從河曲逃離至此已數日未食。
    花不發心中甚是不忍,將懷中仙草取將出來,掐成細片,分給眾災民。眾人吃了,頓覺腹中不餓,不住的千恩萬謝。花不發與病醫生相對一笑,那身形便如飛去了。那一幹災民隻道遇上了活神仙,隻望著兩人所去方向,不住的磕頭叩拜。
    兩人如電飛奔,不多時便來到一個小鎮。這鎮子名叫鳳翔,離河曲較遠,不曾被洪水淹到,因此尚有幾分熱鬧。花不發二人走在鎮上,隻見人流熙攘,車水馬龍,商賈林立,兩人便收了身形,沿路緩步而行。
    花不發自入山以來,便一意在山中修行,此時見了人間景色,正是倍感親切。卻想及當日在濟南情形,那心中不由又想起柳成蔭來。正在黯然傷懷之際,猛聽見後麵馬蹄聲得得,卻是兩騎如飛而來,馬上兩人一高一矮,一色青布皂靴,腰間佩著長劍,左胸前卻掛了一個小小鐵牌,牌上卻隱隱鏤著一把鐵劍。兩人都是二十左右年紀,騎術頗精,在這人流擁擠的街道上,縱馬而行,卻是駕馭自如,傾刻間便穿街而去。
    花不發心下狐疑,看病醫生時,卻見他微微皺眉,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題,一時難以決斷。此時已是正午時分,兩人隨意找了家客店,便叫了酒菜,坐在一張空桌上等待。
    待酒菜上來,卻見店中闖進兩人來,正是剛才騎馬的兩人。在店中掃視一遍,便走到一張桌前,對著一個少年喝道:"馮巧兒,今日總算找到你了。”
    那名叫馮巧兒的少年麵容甚是清秀,約莫十五、六歲,穿著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短褐,此時正就著兩碟小菜用飯。見二人過來,卻扭過臉笑道:"兩位大爺是在叫我?想是認錯了罷!小人姓秦,不是馮巧兒。”
    那兩人中較矮的那人喝道:"馮巧兒,你的名頭也是響當當的了,幹嘛做了事不敢承認?”
    馮巧兒嘻嘻一笑,道:"兩位大哥,就算你們認定我是馮巧兒,也得讓我把飯吃完吧,我可是兩天沒吃飯了。"說著端了飯碗,便是一陣猛扒,傾刻間將滿碗飯盡皆塞入口中。卻好像意猶未盡,伸出舌頭,將飯碗內飯粒舔得一粒不剩。這才放下碗筷,拍了拍手,對那兩人笑道:"兩位大哥,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那兩人每人伸出一手,一齊按住馮巧兒肩頭,卻低聲喝道:"快將那兩件東西交出來罷!”
    馮巧兒兩肩輕輕一聳,身子滑溜無比,登時將二人手掌甩落,隨即站起身來,嗬嗬笑道:"兩位大哥不要太過親熱,小子可是有些怕癢。"說著閃開二人,便向門外跑去。
    卻見那兩人默契甚好,馮巧兒方一閃開,二人便同時進步前滑,一左一右正擋住馮巧兒去路。卻仍是一人一手伸出,直向馮巧兒手腕上扣去。
    那馮巧兒伸了伸舌頭,笑道:"兩位大哥,可別撓我癢癢,巧兒可是怕癢得很。"說著做了個鬼臉,張開嘴來向著二人一吐,隻見一大團白花花飯粒,便如噴泉一般湧出,登時擊在那兩人臉上。也不知他剛才用了什麼法子,既將飯團藏在嘴裏,又能開口說話。他這一口飯吐出,立即矮身進步,向右一轉,便從兩人胳臂下溜了過去,頓時便出了店去。店中眾人見了,不由發出一場爆笑。
    那兩人見馮巧兒逃去,心中像很是惶急,當下也顧不得擦一擦臉,便連忙向店外追去。花不發看得有趣,見二人追出,便站起身來,走到店門前看個究竟。
    隻見馮巧兒身法滑溜得很,那兩人甫一逼近,他便縮身低頭,扭腰動腿,總從那兩人間隙裏逃脫。卻又偏偏不肯走,在街上左拐右彎,大呼小叫,與那兩人兜起圈子來,又不住的扮鬼臉,吐舌頭,引得那圍觀之人不時發出一陣哄笑。三人你來我往,打成一片,倒鬧得鎮上像開了十年難遇的大廟會。
    花不發見了,不由動了那淘氣之心,當下從桌上取過一壺酒來,對馮巧兒笑道:"兄弟跑了這半天,可是有些渴了?不如用些酒罷。"說著瞅準方位,便將酒壺向馮巧兒擲去。
    那馮巧兒見花不發年紀與自己相若,倒是回頭一笑。隻將手輕輕一招,頓時便將酒壺接在手裏。卻對著酒壺嘴稍稍一吸,假意皺起眉頭來,叫道:"這酒苦得很!一點不好喝!"像是受不得酒味,忙不迭的將它噴出。此時那較高之人正好追到,他這一口酒噴出,正噴在那人臉上。那人方才眼前一花,那馮巧兒早從他腋下鑽過,見那較矮之人趕來,身子又一側一滑,反手竟將酒壺放在他頭上,倒將那矮個之人嚇了一跳,引得眾人又是一場爆笑。
    那矮個之人大怒,將頭狠狠一擺,便想將那酒壺甩下。卻見馮巧兒"哎喲"一聲,叫道:"這酒可是別人的呢,小心別灑了!"一麵說著,卻矮步蹲身,鏟過一條腿去,自那矮個之人褲襠裏穿過,正好將酒壺接住,卻又輕輕一踢,那酒壺登時飛過那人頭頂,又落入馮巧兒手中。眾人見了,又是連聲喝彩。
    那兩人此時便再傻,也情知奈馮巧兒不得,隻得紫漲了臉皮,灰溜溜地去了。眾人見熱鬧已去,自是一哄而散。這馮巧兒方提著酒壺過來,遞與花不發,吐著舌頭笑道:"你這酒可苦得很,才喝了一口,這舌頭到現在還麻著哩!”
    花不發嗬嗬笑道:"若是酒苦,馮兄弟可要再用些飯?”
    馮巧兒聽了,不由笑道:"酒是苦得很,不過飯倒很香,用些無妨。”
    兩人哈哈大笑,一同走回桌前。花不發領著馮巧兒見過病醫生,兩人便並排坐在病醫生對麵。花不發當下加了兩樣小菜,便叫了米飯,三人邊吃邊聊起來。
    病醫生看了看馮巧兒,問道:"看剛才那兩人服飾,莫非是名劍山莊的人?隻不知與馮兄弟有何過節?”
    那馮巧兒嗬嗬笑道:"哪有什麼過節?前兩天我見河曲災民甚多,無衣無食,很是可憐。一時心疼不過,當晚便跑到縣衙裏,向縣官借了幾百兩銀子。偏偏這兩人是替那狗官看院的,見我提銀子出來,便一路緊追,好容易跑了一晝夜才叫我甩脫了,不想今天又讓他們找到,還想問我要銀子哩!"他嘴裏將偷說成借,倒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花不發聽了笑道:"縣衙裏你也敢去借銀子,看來你大膽得很啊。”
    馮巧兒歪過頭來,看了花不發一眼,笑道:"別說是縣衙裏,便是皇宮裏我也曾去過兩回哩!你信不信?”
    花不發笑道:"聽說皇宮裏那大內高手可是厲害得緊,你不怕麼?"他自小在花子群中長大,雖見過的不多,聽來的掌故卻著實不少。
    馮巧兒將眼斜了他一眼,眨著眼睛笑道:"怕他做甚?他們雖然厲害,可我也不差啊!再說,便真的打不過,難道我不會跑麼?"兩人都是少年心性,這一談將起來,便大有相見恨晚之感。三人用罷飯菜,病醫生卻有事要辦,見二人聊得高興,便在店中訂下了房間,囑咐花不發在房中等候,自個便出了店去。
    他方走出店門,那馮巧兒便牽了花不發手,進了房中。卻見馮巧兒將身一閃,也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包袱來,放在房中桌上。手中稍一動作,便從中取出兩件東西來。遞與花不發道:"花大哥,你認得這兩樣東西麼?”
    花不發看時,卻是一個怪模怪樣的石頭和一幅帛畫。拿在手中時,卻見那石頭很是沉重,想來並非尋常之物。隻是他自小貧寒,哪裏見過什麼寶貝?自是識不出來。再看那帛畫時,那上頭卻隻有寥寥數筆,約莫是個女子影像,隻是麵目身材尚未分明。
    那馮巧兒摸了摸鼻子,對花不發笑道:"這兩樣東西,便是前天我從那狗官府中地窖裏拿來的。我見他藏得嚴密,想來定有些寶貝,就順手拿過來了。”
    花不發聽了一笑,正待說話,卻見自己袖中一動,原來是火狐醒了過來。自個從花不發袖中鑽將出來,跳在桌上,對著那怪石嗅來嗅去。
    花不發曾聽度火真人說過火狐能識天材地寶,此時見了它的樣子,心知這石頭定是個寶貝。當下對馮巧兒笑道:"我這小狐狸慣於識寶,它既看上這石頭,想來定不是凡物了。”
    馮巧兒卻像不在意那石頭是什麼,隻瞧著火狐一身紅豔豔皮毛,見它在桌子上跳來跳去,甚是通靈,不由十分喜愛。當下對花不發道:"你讓我抱一抱這小狐狸,我將石頭和帛畫全都送你如何?”
    花不發心道這馮巧兒還真像個孩子,卻喜他毫不矯情做作,當下點頭笑道:"你抱抱無妨,隻是要小心它吐火,這小家夥可是吃火長大的。"說著也不避馮巧兒,就在房中打出幾個火球,喂火狐吃了。卻對著火狐道:"你讓馮兄弟抱抱罷。"那火狐歡鳴一聲,便騰的跳到馮巧兒懷中。
    馮巧兒見了,更是十分歡喜,將火狐抱在懷裏,隻不住的撫摸它身上皮毛。花不發見他如此,那心中隱隱也有些高興。兩人又隨意談了些話,看看將近黃昏,卻不見病醫生回轉。花不發心知他道法高深,倒也毫不擔心。
    卻見馮巧兒站起身來,將火狐遞與花不發,拱了拱手道:"今晚我還有些事,咱們明日再見罷。"拿起包袱,便待離去,卻又像有幾分不舍,對花不發道:"花大哥,我明早定來看你,你一定要等我。”
    花不發點頭笑道:"放心去罷,明早我便在店門前等你,咱們不見不散。"馮巧兒聽了大喜,伸出左手小指來與花不發一扣,這才歡歡喜喜的去了。
    花不發看著他去了,才想起桌上那兩件東西來,心道這馮巧兒倒是大方得很。隻是自己不能占他便宜,平白地受他寶物,明日定要還他。當下計較已定,便將怪石和帛畫收入懷中。
    又在房中等了片刻,方見病醫生從店外回來,手裏卻提了兩套黑衫,對花不發道:"日間我聽馮兄弟說到名劍山莊之事,想來頗覺奇怪,剛才到鎮上問了一圈,倒問出件稀奇事來,今晚咱們便去看看罷!”
    兩人換了衣服。那病醫生將背簍放下,在房裏將門拴住了,卻拉著花不發,從窗戶中跳了出去。
    卻見鎮外是連綿青山,遍野盡是蒼槐古木,氣象森然。兩人展開身形,便如風馳電掣,傾刻間已奔出百裏之外。隻見前方立著一座碩大宅院,伴山而建,便如一條巨大怪獸臥於山嶺之間,在夜色中顯得崢嶸無比。那宅中卻沒有絲毫燈火人聲,也不知是否有人居住。隻見病醫生身形如電,直向宅門飛去。花不發見了,連忙提氣輕身,緊隨在他後麵。
    待走近時,方見是一座古宅,宅門緊閉,左右卻立著兩個獅形石墩。那門前牌樓上隱隱刻著"名劍山莊"四個大字,鐵勾銀劃,氣勢巍峨莊重,令人油然而生敬重之心。牌樓左右卻是高達丈許的圍牆,都是水磨青石所造,牆頂上卻又設有石刻飛簷,樣式古樸美觀。花不發正看得出神,卻見病醫生向右一轉,身子騰空而起,竟從那圍牆上跳了進去。
    花不發好奇之心更熾,心道師叔夜裏帶自己來此,到底所為何事?他幼年作叫化時,孤身一人也不知睡過多少荒村野外,此時雖見這宅子有些古怪,倒也不覺害怕。當下騰起身形,便如大鳥一般,直飛入圍牆裏麵。
    那牆裏卻是一個園子,園中有一個池子,四麵卻是假山草地,已然荒廢,密密的衰草連天。那病醫生落入園中,隨即便伏在一處草叢之後,雙眼緊盯著前方。
    花不發飛身過去,才到病醫生身邊,正待說話。卻見病醫生伸手輕輕一拉他的衣襟,做了個噤聲手勢,便示意他在草叢中伏下。他眼睛凝視著前方,絲毫也不轉動,那拉住花不發的手心裏竟傳來微微的顫抖。花不發自赤神山度火真人洞中行來,一路均見病醫生剛毅沉穩,深知自己這位師叔法力高深,更兼膽大心細。見他如此緊張,想來必有蹊蹺,便順著病醫生目光方向,向前看去。
    此時月亮初升,依稀照見前頭是一個清水池塘,池上橫建著一座九曲回廊,水麵月光,鱗鱗閃動,竟是說不出的清幽。卻見那廊前站了一人,秀發披肩,體態婀娜,穿著一身黃色衫裙。原來是一位女子,低著頭像在思量什麼。花不發正覺奇怪,隻見那女子在廊前幽幽的歎息了一聲,像是有無比的難受。又沉吟了片刻,方越過雕欄,竟姍姍向池中走去。
    隻見她腳步極快,衣袂飄飛,月光幽幽的照在她的身上,便向淩波仙子一般。才走得幾步,那身子便猛然向池中落去,隻見四圍水波蕩漾,登時沒過她頭頂。花不發心道不好,正待現身相救,卻見病醫生與自己相握之手猛地傳來一陣顫抖,臉上神色竟是大變,卻將花不發緊緊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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