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輕似夢。
    春來，亂紅遠揚；冬去，銀雪輕飄。山中四季很分明，隻是幻湖之間，不曾留下歲月的痕跡。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少年漸漸成長，青年漸漸剛毅。
    劍眉微斂，薄唇緊抿。
    秋華站在墨荷之上，仰頭看著銀灰色的天空。雪，靜靜地落下，墜入湖中，未曾發出一絲聲響。他隻著了薄衫，卻感覺不出絲毫的寒意。天地間，寧靜的，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眺望著遠處的湖麵，赭衣在絢麗的花間起伏。
    今年，他二十二歲了呢！鶯夜說，今天是人間的除夕，隨即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悄悄安排什麼。
    微微揚起唇角，秋華的眼中染上了一抹溫暖。每年隻有到了除夕，他才驚覺到歲月的流逝。鶯夜總會淡笑地說他又長大了一點，隨後像人間家家戶戶一樣，貼對聯、燃香燭，再準備一頓奉神的年夜飯。
    其實過年什麼的，他都不放在心上。在這個世界上，他孤身一人，逢年過節實在不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
    隻是今天，他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躍，迫不及待等待天黑。
    “秋華，在想什麼呢？”
    忽聞一道笑語，秋華從自己的思緒裏驚回，抬眸便見鶯夜微偏著頭地瞅著自己。
    “我在想……”秋華裝作不在意地說，“該怎麼把你拆吃入腹！”
    鶯夜笑意微滯，認真地盯著秋華的麵容看了半晌，不發一辭。
    被盯得不甚自在，秋華惱怒地衝對方吼了聲，“幹嘛這樣看著我？！”
    那虛張聲勢的凶惡模樣，讓鶯夜撲哧笑了。他翩然落在秋華站立的墨荷上，微微俯下頭，抵住這人的額，好聲好氣地說，“秋華，你怎麼能這樣呢？”
    撲通——撲通——
    急遽跳動的心髒，震得他幾乎聽不清對方的呢喃，對於鶯夜這樣親昵的動作，秋華有些手足無措，渾身都似燒了起來。
    “秋華……”清泠動聽的嗓音，尾音柔軟綿長，似乎帶著笑意，又似乎帶著埋怨，“雖然我是一隻鳥，但你總不能餓了就要吃我。”
    有些昏沉的神智被驚醒，秋華忙後退了一步，眼神不定地盯著這人……他，何時開始忘記，這個人其實是隻鳥妖啊！
    心頭，驀然掠過一抹陰影。他自然不在乎鶯夜的身份，卻不得不顧忌……未來。
    忽起的念頭一瞬便消失，秋華勾了勾唇，微笑著哼哼道：“我就喜歡吃鳥肉！”說完，他臉上猛地一熱。
    怎麼就說出這樣綺麗的令人遐想的話語呢？雖然，這確實是心底的渴望。
    鶯夜似乎也怔了下，隨即大笑出聲。
    清亮的笑聲，在天地間久久地飄蕩。
    “你，你笑什麼？”秋華有些傻眼地望著笑得前俯後仰的人，幹巴巴地說道：“很，很好笑嗎？”
    他們是情人，親密的舉止卻最多隻是擁抱。他一度覺得挫敗，在想鶯夜是不是依舊把他當做孩子來糊弄。
    於是，他忍不住想要做點更加親密的事情。
    聞言，鶯夜唇角的笑意更加深了幾許，習慣性地抬手揉了下對方的頭發，隨即從袖間掏出一方白帕，很仔細很輕柔地擦拭著秋華的鼻子。
    秋華一時茫然。
    便見鶯夜緩緩收回手，將白帕攤平，這人惡劣地笑，“秋華，你流鼻血了！”
    氣血轟地直衝上腦門，秋華羞極，卻聽對方又感歎道：“你果真長大了……”
    心頭一惱，他猛地抱住鶯夜的腰，抬頭便堵上了這人的嘴，氣憤地咬住他的唇肉。好一會兒，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含著鶯夜的唇，他一時不知該要繼續還是推開對方。
    便此時，腰間被人同樣地箍緊，這人徐緩而堅定地吮著他的唇，又是輕輕一咬，秋華微張開嘴，納入了對方的舌。
    碩大的墨荷，浮在幻湖上，隨著水波起起伏伏，托起了兩道糾纏在一起的男性軀體。
    “秋華，”從密集的親吻間掙得一絲空隙，鶯夜喘息地說，“這是在外頭……”未說完，他便輕呼了下。
    “沒關係！”
    ……反正，屋內屋外都是鶯夜用法術變幻出來的。
    漸漸地沉迷於這美好的感覺中，秋華胡亂地扯著身下之人的衣服，年輕的身體經不住渴望，急躁地纏著對方狠命地摩擦。
    若有若無地歎了聲，鶯夜隨即放開身體，任由這人為所欲為。看樣子，這孩子都快憋壞了！
    唇角不由彎起，鶯夜衣衫全褪，長發如赭色瀑流，散在墨色葉上。
    無意間瞄到這人的淺笑，秋華頓著了所有的動作，癡迷地凝視著鶯夜波光粼粼的眼眸，那裏麵蕩著淡淡的溫暖和溫柔。這個出塵如仙的男人，渾身赤-裸地躺在他的身下，微挑著的眼角，透著絲絲妖-嬈。
    便在這一瞬，鶯夜猛地翻過身，將對方壓在身下，眉梢飛揚，語帶謔笑，“你若不會，便交予我來吧！”說著，他三兩下便將秋華散亂地衣衫給褪得幹淨。
    “誰、誰不會了！”
    感覺到對方不經意的挑-逗，秋華有氣無力地反駁，瞪著眼前笑得有些可惡的人。
    溫柔地覆在秋華身上，鶯夜抵在這人耳邊輕吐著氣，“秋華，聽說做這樣的事，承受一方會很痛的……我，怕痛。”
    “你……”
    秋華眼前漸漸迷蒙了起來，隻看見漫天飛舞的豔紅色花葉，遂想起了初見之時，那人淺笑如風，舞著手臂，揮起滿山崗的亂紅，糾纏著圓潤動聽的歌聲。
    心動，不過在一瞬之間。
    這年的年夜，沒人在意怎樣去慶祝。隻願，繾綣花間，不負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