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一青靠在牆邊閉目養神，聽到木門打開的聲音，微微的睜開眼，隨後又閉上，眼神毫無波瀾。
    兩個獄卒，來審他嗎？
    “起來！”獄卒吼了一聲，扣住了一青的手臂。
    “放開！”一青斂眉，神色中有著厭惡，暗下揮手，震開了兩隻手。
    兩個獄卒愣住了，從來沒有看見過在天牢裏還能這麼有氣勢的。
    一青眼中的寒氣，無法讓人忽視。
    一青自己走出牢房，獄卒也隻得跟在後麵。
    一身明黃。
    一青眯了眯眼，很是刺眼，一青勾起嘴角一絲笑，不動聲色。
    “大膽！見到皇上還不下跪！”聲音尖銳的讓一青很不自在，不自覺的又皺了皺眉。
    明天陽擺了擺手，審視著一青，“見到朕為何不跪？”
    “為何要跪？”一青看著明天陽，頷首。
    “哈哈哈——”明天陽狂笑，“朕聽說你在林國無一官半職，可是真的？”
    “皇上既然已經明察，又何必再問。”
    明天陽麵色沉了沉，“你可知道，你這樣跟朕說話是大不敬，朕隨時可以要了你的命！”
    一青麵無懼色，坦然自如，“如若皇上真的要一青的命，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出現在這裏。”
    “噢？”明天陽挑挑眉，“看來你是料定你性命無憂了？”
    “這種事情誰也聊不定，旦夕禍福，自有天命。”說完，一青淡然一笑，“但是，我可以爭取。”
    明天陽顯然聽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說道：“你在跟朕談判？你認為你有這個資格？”
    “如果我沒有這個資格，就不會有這場談話，皇上，在你決定來見我時，你就給了我這個資格。”三分傲氣顯露無疑。
    明天陽站起身，“林帝是想讓你消失的。”
    “皇上想做順水人情？”一青低頭整了整微皺的袖子，平靜的問。
    “不行嗎？”
    一青抬眉，輕笑，清豔盡顯。
    明天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微微側目，是誰？
    一青轉身，將手負在背後。
    “我五歲拜林國大學士舒立為師，十四歲以一篇《天子策》成名於林國，十五歲出師，十六歲於林國民間經商，至始至終從未涉及官權，卻能自由出入官場，皇上認為一青憑的是什麼？”七分淩厲，三分輕傲。
    “才智。”
    “是的，因為才智，我把自己放在最該放的位置。”
    “可是林帝還是忌憚你。”
    一青眼中泛起寒意，卻仍舊輕笑，“林據顯並不聰明。”
    “敵人的對手，就是自己的朋友，皇上，林帝越想讓我消失，就說明我對於明商來講越有存在的價值。”
    雲淡風輕，處之泰然。
    即使在獄中，仍舊舉足皆風雅。
    歐陽一青，有這種資本。
    明天嶼看著一青沉默不語。
    “人的忠心是有底線的，過了就是愚忠。”一青是在告訴明天陽，現在的林國於他，不存在任何意義。
    明天陽笑了兩聲，狂傲盡顯，“的確，狗急了還會跳牆，何況是人。”
    一青眼中有絲不悅，閉上眼，濃密的羽睫將情緒掩蓋。
    “所以呢？皇上認為用我的才華換一個順水人情，值還是不值？”
    明天陽走出天牢，沒有任何表態。
    獄卒將一青帶回牢房，一青望向那窗外明朗卻又狹隘的天空，眼中閃過譏諷。
    林據顯，時間是靠拖得，你以為自己的勝算有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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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清寺。
    寺外善男信女絡繹不絕，香氣縈繞，似真似幻。
    “小姐，你等等我！”身後的侍女氣喘噓噓的跟著，滿臉痛苦，這小姐的腳力也太好了，走了這麼多路，都不要歇會兒。
    “小嫻，如果你以後再走這麼幾步路就喊累的話，天天給我蹲馬步去。”女子回頭，滿目驚豔，肌膚如雪，淺笑盈盈，朱唇不點自紅。
    嬌豔中透著豁達，英氣，引人側目。
    “啊？不要啦，小姐，讓小嫻休息一下，好不好？”侍女在身後懇求。
    “可以啊。”聲音很是大氣。
    “真的？”
    “現在就給我回去吧，在家好好休息。”說完，轉身走向臨清寺。
    一百零八層台階，稱為淨心階，每個人來臨清寺拜神的人都要走，卻未必有用。
    明傲宸一層一層走上去，在任何人眼裏，他都是一個遊山玩水的富家子弟，眼中卻有那鮮為人知的厭惡。
    三天，身後的人跟了他整整三天，幾乎要形影不離。
    明天陽一直派人跟著他，不過是想看看自己是否與林國特使親近罷了，嗬，如果讓你如願找到痕跡，自己就不是明傲宸了。
    “啊。”明傲宸剛要轉身，便聽見一聲驚叫，明傲宸急忙托住將要掉下去的身體，軟若無骨，驚豔四座。
    “小姐，沒事吧？”明傲宸對著懷中的女子邪魅一笑。
    女子聽到明傲宸的聲音微微一震，把頭低下，“沒事，多謝公子。”說完疾步走開。
    身後還有一位侍女，“小姐——等等我——”
    明傲宸很鬱悶，撩了撩頭發，自己的魅力變差了嗎？竟然有如花似玉的姑娘對他視而不見？
    不過——明傲宸看著遠去的背影，他們是不是在哪見過？有點眼熟。
    寺內。
    香氣縈繞，鍾聲鳴耳。
    “小姐要求簽嗎？聽說很靈的。”小嫻在一旁擺著貢品。
    “是嗎？”女子歪歪頭，淺淺一笑，“那就試試吧。”說完拿起簽筒。
    鍾聲再次響起，簽落地。
    簽麵朝上——鳳棲宮。
    清清楚楚，女子卻有一陣揪心。
    鳳棲宮，鳳凰休棲於殿宇之中嗎？
    “小姐，我們去解簽！”小嫻興奮地想要去解簽。
    “慢！”一聲輕喝，有絲心驚，“此簽，我們不解。”說完，疾步走出寺廟。
    小嫻想去解簽，卻又必須追上小姐，“小姐——等等我——”
    一旁的主持恰巧走過，拿起地上的簽，臉上顯出驚訝。
    “鳳棲宮，鳳棲宮……”
    無念感歎，已經三百年都沒有人抽到這隻簽了，無念望著女子遠去的背影，低語一聲：“阿彌陀佛……”然後將簽收入袖中。
    三百年前，恰逢天下亂世，明商開國丞相之女抽到此簽，五年之後亂世平定，這是一個天下大一統的開端，亦是一個女子的悲劇，不知三百年後，這場亂世的結局要怎樣上演？
    是緣，還是孽？
    無念搖頭，出家人四大皆空，卻仍舊不忍亂世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