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前緣  第五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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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月如鉤。
    可這樣的良辰美景卻偏偏有人來打擾——一青走在揚州小道上,察覺的出此人內功深厚,但,跟蹤手法似乎欠缺了一點。
    當然,一青知道,身後的人可不會就跟著自己走一圈。
    突然,劍光一閃,黑影向一青襲去,劍法精準,比起凜劍來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其功底絕對是上乘。
    一青身上沒有任何兵器,隻能偏身躲過,可是來人似乎不至一青於死地絕不會罷休,每劍不僅直擊要害,更是一次比一次狠決。
    一青借著月光往殺手臉上一掃——瞳孔竟然毫無光澤,平如死潭,當即抽出袖中的玉簫,反守為攻,往他身上的穴位點去,不料殺手身手甚是靈巧,一青斂眉——來了個狠角色。
    身上大穴沒被點到,但看到一青反攻,來人似乎更為陰狠,一劍刺向一青頸部,一青眼疾手快,兩指夾緊劍鋒,但劍氣凜冽,一青把持不住,隻能側過肩,打算用肩膀去擋。
    “額——”殺手一陣哽咽,吐出一口鮮血,身後的人抽出劍,殺手直直的倒了下去。
    ——露出的是明傲宸挺拔的身影,迎風而立,在明月的襯托下是那樣耀眼,年少的颯爽英姿在他身上竟顯現出一份王者的霸氣,隻屬於領袖者的風範。
    一青看著明傲宸,有一刹那——怔住。
    “正中要害。”
    明傲宸挑挑眉,邪魅的笑著說:“我可以當做你是在誇我劍法高超嗎?”
    “你很會曲解別人的意思,也許這算是你的優點。”
    “聽到你的誇獎我真的很高興,至少你承認了我的優點。”
    一青蹲下身,摸索殺手身上的東西,動作有條不紊,“他是一個劍法高手,內力也很深厚,其練武年數不在二十五年以下,也就是說,想要培養出這樣一個人至少需要近三十年,明小王爺,你這叫暴殄天物。”
    “是嗎?難道公子剛剛隻想點穴是為了留下他?”
    這時一青意識到——明傲宸一直都在!
    一青看了明傲宸一眼,說:“竟然小王爺對在下有戒心,又何必來幫忙。”
    明明已經看到了,卻遲遲不肯出手,擺明了想探自己的底細。
    “公子應該清楚,小王在各國行走,自然要加倍小心,公子才能我是欣賞,不過,該防的也要防,該弄清楚的自要弄清楚。”
    這是明傲宸和一青認識後,第一次明朗的談話。
    “那小王爺弄清了什麼?”
    “你不簡單。”明傲宸手裏握著劍,走到一青麵前,“一開始我隻以為你是一個滿腹經綸的學子,壯誌未酬,後來我發現,你卻在有意的隱藏你自己,最後發現——你文武雙全。”
    “你給我的意外足夠的大。”
    “我的存在不是給你創造意外的。”說完,從殺手的腰腹中抽出一塊令牌。
    林。
    這令牌再熟悉不過。
    “這個人來頭很大啊。”明傲宸蹲下身子,看著一青手中的令牌,“公子還挺會招惹人的。”
    “不是林國,沒有哪個殺手會在自己身上帶這麼具有標誌性的東西。”說完將令牌摘下放入袖中,“如果他們聰明的話。”
    “是,如果他們聰明的話。”
    雖然一青解釋的合情合理,但明傲宸卻感覺到一青似乎在掩飾著什麼,對他自己也是對別人。
    ——而且非常急切,即使語氣波瀾不驚。
    一青站起身,“多謝明小王爺相救,告辭。”
    “等等,於情於理我該接受你的道謝,不知可否再加一個附帶條件。”
    一青轉回身,看著明傲宸,而後者似乎仍舊把自己當做無辜者,掛出最無邪的笑。
    “明小王爺,沒人告訴過你,於情於理任何人不應該在任何場合做出任何得寸進尺的是事嗎?”
    “是嗎?可是我的經驗告訴我,不管在任何時候做任何事之後,都要得到相應的報酬。”明傲宸站起身目視一青,臉上笑容不變。
    “說說看。”
    “名字。”明傲宸笑著說,隻是臉上的笑容多了份清澈和天真。
    名字?誰能告訴一青明小王爺出牌的順序?
    “名字?”一青怔了怔,隨後輕笑,好像微風掠過湖麵一般,看似毫無波瀾,實則有些東西已經在改變。“要得到相應的報酬我能理解,如果不介意的話,草民請小王爺喝杯水酒,作為謝禮,明小王爺意下如何?”
    明傲宸撇撇嘴,“當然。不過,你的酒一定沒有我今天喝的美味。”
    “是嗎?不比較怎麼知道。”
    “對,我很期待。”
    “不過公子真不打算告訴我你的名字?”
    “也許。”
    “也許?”
    ……
    是啊,也許,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時刻會發生什麼,就如同上一刻一青不知道明傲宸的出現,會讓他如此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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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這酒我很熟悉。”明傲宸覺得,有時候坦白從寬,以退為進方是良策。
    比如——現在。
    “哦?”一青看著明傲宸,大概了解了點什麼,“應該不會吧,這酒隻有我這有,每年隻出三壇。”
    “那很抱歉,今年你隻能拿到一壇了。”
    “因為你今天非常‘豪放’的把兩壇酒喝了?”一青一邊說,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酒杯。
    明傲宸看向一青,“我能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清楚嗎?”
    一青深深地看了明傲宸一眼,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我是酒的主人,酒被偷了,知道點情況也不足為過吧,隻是——”
    “隻是不知道搶酒的是我。”明傲宸接話,然後端起酒杯,一青一手接過,“明小王爺,反客為主可不好,今天喝了我兩壇,現在還想喝?”
    “所以?”明傲宸看著自己還維持握杯姿勢的手,很無奈。
    “所以,道謝到此結束,明小王爺你可以走了,恕不遠送。”說完,一青獨自品嚐美酒。
    “這位公子,沒人告訴你過河拆橋很不道德嗎?”明傲宸在試圖留下來。
    “在今晚之前我是這麼覺得的,但是,在這一刻,我覺得我做的非常的好。”一青放下酒杯,“明小王爺你可以走了。”再次警告!
    這話說得——真夠‘委婉’的。
    明傲宸不甚在意,“長夜漫漫,又是如此良辰美景,公子這樣遣在下走豈不大煞風景?”
    一青不動聲色,等著明傲宸的說辭。
    “倒不如小王陪公子月下談心,豈不是一段佳話?”明傲宸慢慢引誘著。
    一青看著明傲宸,覺得這人是趕不走的,隻能退讓,“月下談心即可,一段佳話倒不必了。”
    目標達成!
    “明小王爺想談什麼?”
    “如果你點了那殺手的大穴,你真的不殺他嗎?”明傲宸一直很好奇。
    “沒到不必要的時候,我不想見血,況且,此人劍法高超,不失為良才,一劍斃命,未免太可惜了一點。稍加培養,也許能為我所用。”
    “他要殺你,你還想以德報怨?”明傲宸不可置信的看了一青一眼,“公子的胸懷未免太大了一點。”
    “況且,他就算在出色,還不是被我刺中要害,直到死都沒發現。”雖然在一旁呆了一會兒的明小王爺的確覺得他的劍法極佳。
    一青轉動手上的酒杯,月光傾灑在一青如玉的臉龐上,讓白衣墨發襯得更加出塵脫俗。
    “殺我?未必。”一青搖搖頭,嘴上雖說‘未必’,但表情卻是篤定的。
    “為何?”
    一青玩起手中的玉簫,“他中了‘攝魂’。”
    “攝魂?”
    “對,中此藥之人,失人心,失人情,還易被人操控,故為‘攝魂’。”一青看向明傲宸,“而且行為狠毒,眼中隻會有被指令者指令的人,再無其他。”
    明小王爺的優越感驟然下降,“所以隻是藥物作用?他不是沒能力察覺,而是當時他察覺不到。”敢情自己被忽略了。
    “對。”
    “這藥真厲害。”
    “而且很少有,所以下藥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用這種藥,試問,一個殺手如果心甘情願,又何必多此一舉?”說完,一青眼神暗了暗,繼續:“據我所知當今世上隻有一人有此藥。”而且這個人和林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誰?”
    “毒佘。”
    “你該查下去,這是線索。”
    “自然,不過此事就不勞明小王爺費心了。”心中答案早已明了,又何必再查?
    明傲宸當下覺得一青已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說:“在我未出手時,我看到公子想用肩膀去擋那柄劍,不覺得這代價太大了嗎?”
    “大嗎?”一青不以為然,總要做出選擇,有得必有失,在平常不過。
    “公子是認為一隻手換一條命很合算嗎?”
    “如你所說。這筆買賣,並不虧。”說完,舉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
    明傲宸看著一青,十分欣賞,此人處處細膩又不失大氣,步步小心卻顯豁達,舉止大方有度,這應該是唯有一青才能顯現出的氣度了吧。
    “雖說,這在危難時刻是個不錯的決定,但,畢竟是自己的身子,到底要珍重。更何況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一青聽了表麵平淡,內心卻注入一絲暖流,點點頭,“多謝小王爺提醒。”
    “那——公子,是否可以將在下的酒歸還?”明傲宸衝一青眨眨眼。
    還不死心!
    “可以。”說完,將就被放回明傲宸的桌邊,臉上露出富有深意的笑。
    明傲宸看了有些寒,但卻沒有在意,拿起酒杯將酒喝下。
    “的確是好酒!不知——”明傲宸有點暈。“不知在下為何有點暈?”其實明傲宸想問一青的名字。
    “你醉了。”一青看著明傲宸,淡淡的笑,純如白蓮。
    醉?明傲宸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好吧,那就將醉就醉。“公子到底叫什麼名字?”當下倒了下去。
    一青看著明傲宸倒下,滿意的笑笑,有時候,做錯事總要付出點代價,這才公平,這一杯醉,可不是就叫叫名字的。
    “明傲宸,我叫歐陽一青。”一青看著明傲宸,輕輕的說,卻不見明傲宸眼中閃過一絲清明,然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青拿起手中的玉簫,臨風吹奏,樹影婆娑,撒在一青身上,愈顯清冷,但此刻的一青,卻恰恰與這寂寥之景形成了對比。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一青的一幽深譚中泛起了波瀾,輕輕的,柔柔的,如同一青表麵一樣波瀾不驚,卻是暗下澎湃。
    簫聲飄逸,這一刻——如此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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