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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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靜悄悄的,除了蛇身摩擦樹身的聲音和鯉魚在水裏蹦跳的水聲,所有人都安靜卻不安的看著韓寧,現在,就算再傻的人也該知道她絕非普通人。韓寧淡淡的,走到盤膝坐著的老人麵前,淡淡的對雷霄、雷雲說:“這是咱們曾奶奶的師弟,但是卻是我的代職師傅,當初他說過,他是代師傅教導我,但他卻不知道,我們門中女子為長,隻有姐妹,沒有師徒,隻有傳下男弟子才有輩分,所以第一代的女掌門跟哪怕下去二三百代的女掌門,都隻是姐妹,所以他是我的代理師傅,卻也是我的師兄,這是門中的規矩。你們來給他見個禮,不是拜長輩,而是謝恩,因為若沒有他,我是活不下來的!”
兩人恭恭敬敬的走過去鞠了一躬,然後乖乖的站到一旁,現在是韓寧處理門派和家族事的時候,他們聰明的看著,當花瓶擺在一邊。
韓寧轉身,看著神色複雜的三個男人,淡淡的說:“飛鵬、子楚、自芳,不給你們大師兄見個禮嗎?”
三個男人默默走過來,規規矩矩的三跪九叩之後就跪在韓清君麵前聆聽韓寧教誨。
韓寧踱步到紅木鼓凳邊坐下,淡淡的看著三個人:“添香在皖南出嫁,嫁與雷家當時的家主雷震軒為姬妾,育有一子,便是雷霄、雷雲的祖父,可以說他們二人是添香的直係血親,尚不過五代,你們身為長輩,卻縱容自己兒孫傷害他們,我不想跟你們問什麼罪,既然做了,就要承擔的起後果,你們回去吧,自此你們不是我韓門中的人,韓門的一切也與你們無關。”
“尊主?!”三人驚喊,一臉的震驚。
“不要叫我!”韓寧一臉冷漠,“當年清君就是怕你們會為了添香自相殘殺,才帶著添香出走,你們知道清君是怎麼死的嗎?你們知道他最後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嗎?他守了一輩子清規戒律,最後活活餓死在這裏,他走的時候放下了所有的財產,他就算死,也沒有向你們任何一人求救!可你們在幹什麼?憎恨著他,傷害著添香的子孫,你們有何臉麵自稱是韓門的人?今日逐你們出韓門,你們身上的蠱我會賜下解藥,但是,你們的子孫要為他們做下的孽贖罪!”
“不,尊主,求您不要,我們知道錯了!”管飛鵬連連叩頭,他的兒孫一臉痛苦的看著,卻沒有誰上來阻止,“如果您要逐我們出韓門,不如殺了我們,當年,若非添香相救,我們早就死了,哪還能活到這太平盛世?我們知錯了,任您如何懲罰,我們不敢有怨言,但我們都發過誓,生是韓門的人,死是韓門的鬼,就算死了也要葬在韓門的祭壇裏!求您,收回成命吧!”另兩個人也熱淚滾滾,叩求不止。
“你該知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過的話有不作數的嗎?”韓寧淡淡的說道,看著三人麵如死灰的木然,她淡淡地說:“但是,我卻並不是不可以再收你們入門……”三人立刻一臉渴望的看著韓寧,就聽她淡淡地說:“雖然我與添香該姐妹相稱,雖然你們名義上是添香的師弟,但是你們實際上是添香的徒弟,這我沒說錯吧。”三人連連稱是,“我自然不能搶我姐姐的徒弟,我也不會收我逐出門牆的弟子,而……”她把視線轉向韓清君的遺體,“他跟你們是同輩的,我想,如果他活著,他一定會為你們求情,你們記著,我收下你們不是因為我原諒了你們,我的生命中沒有原諒這個詞!我收下你們是看在他的麵子上,所以,你們就拜他為師吧!”
三人立即恭恭敬敬的又給韓清君磕了三個頭,回過頭來給韓寧恭恭敬敬的磕了九個頭,把自己脖子上的銀牌摘下來交到韓寧手上,韓寧默默收下,手指在銀牌上勾畫了幾下,改動了銀牌上的字又還給他們,“現在你們是韓門的第二代弟子,韓門的清規戒律你們都清楚,但是曾有過違背,你們就到戒律堂住上三個月,重新學習一下門規。還有,雷浩是我唯一的傳人,你們的師侄也是師弟,不可以對他失禮,不能因為他年幼而輕視他。至於你們的兒孫,要入我韓門的都到戒律堂學習門規,不是我韓門的不準靠近我們的禁地半步,餘下規矩你們自己教明白。隻有一點,我居住的地方方圓百裏之內,我不希望看到我門中人無事走動!如今天下太平,不可挑起事端,給我韓門惹下禍事。”
“是!謹遵師叔教誨。”三人恭恭敬敬的扣了頭,乖乖的站到另一邊,與雷雲、雷霄一左一右站在韓寧身後。
韓寧看著三叔公,淡淡的說:“一直以來,韓家人都對我一個小小黃毛丫頭當家不以為然,今日,你們挖出了我的師傅,也是我的師兄的棺木,按照大清例律,偷墳掘墓,見屍者死,你們都該死!不過,現在已經不是清朝,但就算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法規,偷墳掘墓一樣有罪。我師傅也是我的師兄,他心善又心軟,一定不希望他養大的兒孫因為這件事入監獄,因此我就不報官府了!隻是,按照中國人的規矩,刨祖墳是逼人上絕路,驅逐的意思,那我就按你們的意思,我會帶著他走,不葬在你們的土地上,從此,我跟你們韓家人沒有任何瓜葛,日後無論我有什麼事不需要你們管,同樣,你們有任何事也跟我無關。”
“三叔,你還不說句話?你真要我們韓家走上絕路嗎?”不知何時來的二奶奶站在門外,老淚縱橫的看著跪在地上不言不語的三叔公,“大嫂臨死的時候交待的事你還不肯說出來嗎?你到底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老頭子倔強的跪著,半天,忽然站了起來,從院角找了跟長滿尖刺的木棍狠狠的敲在自己的幾個兒子身上:“都給我跪著!”他一聲厲喝,死命的打三個兒子:“我叫你們不學好!給你們爺爺磕頭,求你們爺爺原諒,求你們姑奶奶原諒!”
“爹!”三個兒子躲閃著,不甘的叫著自己的爹。
老頭子打了一陣,自己沒了力氣,他咕咚跪倒,爬到韓清君麵前,報住老人的遺體大哭:“爹啊!是兒子不孝,養了這群畜牲,打擾了您老人家休息。爹啊,兒子不敢求您原諒,兒子知道從小您就疼兒子,求您讓姑奶奶別生氣了,兒子知錯了!爹啊,兒子鬼迷心竅,不服大嫂子管家,更不服姑奶奶,現在兒子知道自己錯了,兒子好好給姑奶奶認錯,求您讓姑奶奶別生氣了!”哭著,老頭子又向韓寧爬過來。
韓寧站起身,避開老頭子的跪拜:“雖然,你的養父是我的師傅又是我的師兄,但是你大侄子卻又是我的養父,我一向敬重他,因此不願受你的禮,隻是你記住,這裏你已經來過一次,我饒你一回,這次卻是再不能饒你,過完你的八十大壽就準備後事吧!”
“謝姑奶奶!”老頭今年七十有三,也就是說還有七年,韓寧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天限,有什麼不能了的事這七年都可以了了,有什麼還沒有達成的心願這七年也可以去完成,以後的日子得好好規劃一下了。
韓寧從袖中取出一個香囊,遞給老頭子,“這是你三個兒子三年的藥,三年後我再給,你讓他們安分守己點。還有,這三年我不想見到他們,讓他們別出現在我麵前!”
“是!謝姑奶奶!”老頭子急忙叩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