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豐聯廣場的星巴克裏，卓小冰好奇的看著唐正恒沒有一絲一毫感情變化的臉，然後瞳孔急速的放大。因為唐正恒紳士的從皮夾裏掏出一張支票遞了過來。
    “你的。”他冷冷的補充道。
    看到支票上的六個零，卓小冰頓時將一雙眼睛瞪成了水晶球，嘴巴張的很大。
    “為什麼是一百萬？”
    將支票拿在手裏，卓小冰捏著薄薄的紙片，像捧著一塊燙手的山芋般坐立不安，幾乎要激動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70萬傭金，20萬醫藥費。”
    促成向晴簽約合同的傭金是70萬，因為保護佟景亮而受傷，唐正恒還答應賠給她醫藥費。
    “還有10萬呢？”
    卓小冰仰起臉，她雖然愛錢，但是卻從不接受別人毫無理由的饋贈。
    “買你的答案。”
    “……”
    卓小冰無語中。
    “為什麼幫佟景亮？”
    唐正恒冷冷地問，然後低下頭去擺弄他的Nokia手機，寬大的手機屏幕上，是童斌傳來的短訊。有了童斌的解釋，事情一目了然，麵前這個叫做卓小冰的女孩子，很明顯是在有意的幫助佟景亮，可是她為什麼會這樣保護一個與她看起來素不相識的男孩呢？
    難道，她也跟何儷一樣嗎？唐正恒第一次心中如此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卓小冰看著他愣了三秒鍾，然後很從容的翹起嘴角，順手將支票重重地拍在麵前的桌子上。
    “對不起唐先生，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從頭到尾，卓小冰都不想把她和佟景亮的關係告訴任何人，就連向晴徐慧慧那樣的朋友，她都選擇了隱瞞。所以，她也不想告訴唐正恒答案。
    走出星巴克的門口，卓小冰抬頭看了看天空。這是她第一次放任那麼一大筆錢從自己的眼前溜走，本來拿了錢，還了債，是一件多麼值得開心的事情。但是她卻不知道那根筋不對，竟然將到手的支票又還給了唐正恒。
    卓小冰，你真是個白癡！她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然後痛的滋了一口氣。
    北京的冬天依舊陽光明媚，但是照到身上，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她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個承諾。
    “別哭啦弟弟，相信姐姐，以後姐姐會保護你的！”
    那時候他們還都是孩子，記憶裏麵，佟景亮天真無邪的笑容燦若陽光。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麵，分離之後的再次重逢，卻是在十年以後的上海。他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為了昔日的那個承諾，她一度拚盡全力，終於將佟景亮送上了冠軍的寶座。可是卓小冰知道她不能與佟景亮相認，當相似的血脈在皮膚底下暗暗湧動的時候，卓小冰曾經無數次想要衝上去緊緊擁抱佟景亮，但是她最終壓抑住了那種衝動，隻是站在原地，努力將他此刻的表情印入心底。
    她無法向任何人解釋原因，那個秘密就像是長在她心裏的一根刺，隨著血肉落地生根，一旦觸及，就會痛到撕心裂肺。因為她不忍心告訴那個一心想要見媽媽一麵的孩子，他們的母親，早在三年前，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不能毀掉佟景亮最後的夢想。
    見完了唐正恒，卓小冰想起她還約了武誌新，於是匆匆忙忙從東二環趕到西二環。收到向晴短信的時候，卓小冰正坐在武誌新對麵，神情自若地喝著一杯焦糖拿鐵。武誌新總是習慣性的那麼嘮叨，一邊喝咖啡嘴上還忙著說個不停。
    “小冰啊你怎麼不聽我的話，那個唐正恒真的不是什麼好人，他說什麼你都不要相信啊，他說什麼甜言蜜語都是騙你的……真的，那個唐正恒不是好人，他總喜歡騙女孩子……”
    卓小冰覺得咖啡放的糖多了，甜的有點膩人，於是朝著服務員招了招手。
    “請給我來一杯黑咖啡！”
    清冷但優雅的聲音硬生生打斷了武誌新的長篇大論。
    “師兄，你們的官司輸了。”
    卓小冰將手機隨便的放在杯子旁邊，然後抬頭接著往下說，“你發給我的照片我也看過了，現在可以跟我說你找我到底想要幹什麼了吧？”
    卓小冰的語氣是少有的淩厲。
    武誌新愣了兩秒鍾，這才恢複原來的一臉笑意，他原本長相上就沒什麼威懾力，笑起來的時候看起來整個人立刻就柔和了下來。
    “你知道我不會害你的……那照片我更不想公布出去，畢竟那樣會影響到他們一輩子的，我真的沒有惡意……你知道我不會害你的，我從來沒想過……”
    “這很重要麼？”
    服務員送上黑咖啡，卓小冰示意他撤掉那杯焦糖拿鐵，然後將手機往旁邊挪了挪，將視線重新放到武誌新的身上。
    “那你把照片發給我幹什麼？”
    卓小冰的指尖搭在桌子上，輕輕地扣了兩下，嘴角一抹輕蔑的笑容。
    “小冰你別騙我了，我知道佟景亮是你弟弟。”
    武誌新說著搖了搖頭，竟然一臉無奈的神色。
    “他姓佟我姓卓，師兄你不覺得說我們是姐弟很搞笑麼？”
    放下杯子，卓小冰看著武誌新僵在原地的手，嘴角不自然的動了動。心中暗暗疑惑，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與佟景亮的關係呢？莫非爸爸曾經跟他提過？
    “小冰你別騙我了，我怎麼說也是你師兄，怎麼就不能對我說真話呢？你知道我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你好……你應該對我說實話，別騙我了……”
    重複的喋喋不休，卓小冰聽得皺起了眉頭。
    “你到底想怎麼樣，拿了他們的照片給我看到底是想威脅我還是跟我爆料？”
    卓小冰忽然提高了語調，目光一閃，冷冷的看過去。
    “你該知道，這些照片如果曝光的話，“風景”就徹底玩完了。”
    武誌新終於收起了他的笑容，把話題直接切入正題。
    “那你要我怎麼做才肯把照片毀掉？”
    卓小冰覺得自己指尖冰涼，於是用力的大口呼吸著，努力保持鎮靜。
    “兩個條件……”
    武誌新揚了揚眉毛，“幫我做一件事，再加上……”
    拖長了語調，“你應該知道我最想的……隻有你。”
    “給我點時間。”
    卓小冰垂下眼眸，任睫毛在虛空中投下陰影。窗外，北京朝外大街街頭車水馬龍。寫字樓寬闊的落地玻璃倒映著整座城市的繁華。
    卓小冰站在過街天橋上，突然恍惚的不知道該轉左還是轉右。每個人，不過隻是構成這繁華城市的一部分。但是對於卓小冰來說，屬於佟景亮的這部分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所以，她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