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生不出幾絲睡意了。扇餘香側耳聽聞隔壁的動靜，自己卻是開了窗站了許久。
    月光灑在了窗台上，那木製上居然也生出了許多白色的暈光，扇餘香自是行了以前的言論，居然真的不穿了白衣，下午便是采購東西的時候自行買了衣物，但是他畢竟是喜歡個性灑脫的人，瞧見那製衣店裏的居然有淡紫色的男子衣物，他當下買下，那衣物穿在了他的身上，大俗大雅的，反倒是更加的招惹了眼球。
    而清瞳自然是不需要這些凡塵之物的，扇餘香買的興起，居然又置了一定女子可能才會去用的那種淡紫色的紗帽。
    後來經過街道，鬼使神差的又買了一根明顯就是劣質的紫色漆染的長笛。
    清瞳隻說不願意出門，所以瞧見扇餘香的大包小包也沒有覺得驚奇，隻是瞧見那笛子了就皺了眉頭。居然給了扇餘香一隻笛子。
    那笛子紫色的光芒流轉，握手之處很是冰涼，明顯便不是凡物。扇餘香稍微細看就知道果真是極為珍貴的紫玉。
    他此時握著手中的便是這紫玉笛了，他的目光不由得又看向了隔壁的牆壁，似乎目光灼灼的能看見那邊的那個人。
    雙親死後，這是自己第一次收到別人如此珍貴的真心實意的禮物。想是那些閨秀千金的趨之若附的送禮之事被他自動忽略了。
    祭拜之事的憂鬱之情因為清瞳的緣由居然也淡薄了許多，但是此時，他孤身一身，憑窗而立，生出了幾分寂寞和淒涼。
    他終究微微提氣，如一縷微風一片飄葉一般飛出了窗口，落在了對麵的屋簷之上，他忍耐不住的偏頭去看，清瞳的屋子仍舊是黑沉沉的，想是沒有驚動他，又或許是清瞳正在入定。
    已經是淩晨了，他新買的紫色衣物，雲袖顯得張揚而奢華，飛身的時候束起的發在身後飄動，說不出來的靈動。
    此事若是被人看見，怕是認為是何方精靈神仙。
    有些冷，畢竟是年初的光景，他運氣真氣，周圍慢慢的就有了一層輕微的霧氣，更加使得他精靈神仙了。
    他飄身去那初春裏無人的河邊，隨手沾了那河邊柳絮葉，一葦渡河。
    悠悠的笛聲慢慢的河邊四周回蕩，歇息的漁家四處張望，卻什麼也瞧不見。但是感覺河麵似乎刮了一陣風過去，於是嘀咕的縮了回去，抱了被子繼續睡去。
    “誰。”扇餘香淩空一點，有水滴激射出去。
    陰影處果然有人悶哼了一聲，扇餘香冷冷一笑。
    “何方宵小。”
    沉默了一會，後頭轉出一個人來，黑衣黑褲，表情不複冷冽，居然是有幾分驚詫。
    是殘。他有些驚奇的看著河中間似乎漂浮在河水麵之上的人影。那容貌和他心中故人即使有些相似，但是那紫衣，但是這修為，不能不讓他覺得躊躇了。
    “前輩，是我唐突了。”思量許久，殘歸類於長相有些相同的另外一人，而肯定這想法的是扇餘香左右中的紫玉笛。
    扇公子用扇，而且是唯用扇，天下皆知的。
    扇餘香神色有些古怪，隻可惜殘目光並沒有看過來而未有發覺。
    殘把他當做了前輩高人自然不敢造次，說完了話，微微一抱拳，居然就走了。
    扇餘香沒有叫做他，以往雖然殘幫過他一把，但是初目的仍舊是要殺他的。所以他和殘就算曾經惺惺相惜的武功敵對，也是敵而非友的。而且他武功精進之後，目光就廣闊了許多，也不想計較什麼。
    他怔怔的想著，仰頭望月，握了那紫玉笛，又是飛快的在河麵而過，那笛聲一路悠悠。想是明日說不定就多了幾條河鬼河妖的傳說了。
    他吹的興起，一下就到了城外，沿著河一路前行，但是速度慢了下來。
    “嘩啦”，河中似乎有東西要破水而出了，扇餘香停了曲，一股熟悉的氣息在他旁邊出現。
    清瞳站在他的身邊，腳下浮空，有微微的青芒流轉，他的長發在月下飛舞，白衣上散發出陣陣的月色光芒，扇餘香看的癡了，隻覺得真氣滯留，鞋子就入了水，然後自己就噗通一聲的丟臉的掉入了水中。
    他看見清瞳俯身看著水中的自己，眼中帶著笑意。而入水的善餘香才發覺，原來此時清瞳居然是下半身蛇尾，此時自己正被那青色蛇尾輕輕的包裹住。
    他該是要害怕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隻能看見清瞳微笑的眼神。
    清瞳眼波一轉，扇餘香就覺得自己睜著眼睛沉了下去。但是他想，他永遠無法忘記隔著水看見的這個影響，清瞳隨即鑽入水麵，蛇尾又化回了人腿。白玉的足輕輕遊蕩，手卻是拉住了扇餘香，青芒顯現，扇餘香發現他們在意個光球之內。
    扇餘香的全身濕透，連忙運了真氣將那水氣驅散，清瞳一隻拉著他的手，扇餘香知道他們在水底遊動，逆流而上。
    扇餘香知道，他們是回城。
    “如此神奇，怕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了。”說完了，問，“你怎麼在這裏。”
    “我夜裏想呆在水裏睡覺，客棧的人氣讓我難受，但是你在河麵吹笛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你。”
    扇餘香說，“客棧老板一定會很苦惱我們消失不見。啊，不如我們明日將那馬匹還是換成馬車吧。”這樣雖然速度慢一些，但是會少很多的麻煩。
    清瞳仍舊沒有意見，隻是指指湖底的魚群小石，“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居住在水底，都不願意出來。”
    扇餘香開玩笑的說，“我以前一直認為如同那神話故事裏一樣你和你那白姐姐是在西湖住著的。”
    清瞳說，“最早的時候也是住過的，因為白姐姐知道那位公子會和她在西湖相遇，卻也是不知道精確的時間的。我們那時候，在西湖底住了將近一年。”
    扇餘香說，“可惜那許公子太不知道珍惜了。”
    清瞳說，“他畢竟受了代價，等他知道再也沒有人如此真心愛她的時候，白姐姐已經得到成仙而去了。成了仙的人，就沒有俗世的羈絆了，即使他修百世的佛緣，即使以後入了佛緣，成了仙，也是無法再續了。”
    “為什麼？”
    “因為成仙之後，俗世記憶會全部消失的。”
    扇餘香覺得自己的心口萬千的沉重，“那麼你，也會把我忘記麼？”
    清瞳點點頭。
    扇餘香心口更加的憋悶了，那交握的手居然也顯得冰涼無比。但是可歎他號稱武林第一美男子，別人說他風流，卻不知道實際上是一個動情都未曾動過的人。如今情微動的時候，居然自己不知而不解。
    清瞳不知道他的心思回轉，隻是呆了他一路前行。
    扇餘香說，“成了仙人，很好麼？”
    清瞳說，“我也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這麼想要成仙？”
    “想要見到白姐姐，還有，我已經向了三千多年了，已經習慣了。”
    “你沒有真正想要的東西嗎？”
    清瞳思考了一下，“成仙不算麼？”
    扇餘香握手的力氣大了一些，“清瞳，我除了讓你看看世人的善，我也要讓你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明明是初春的水，但是兩人在水底居然仍舊是溫潤溫軟的，清瞳帶了他去瞧那河底俗人不能見的地方，扇餘香看著那些魚群水草貝殼，但是，比不得清瞳流露出來回憶而有些茫然的神色。
    這個人，真讓人心疼。
    他們衣袖卷在一起，扇餘香不由生出了幾分綺麗的念頭來。
    感覺似乎是那，執子之手的意境啊。清瞳看向他，不知道扇餘香為什麼出現有些微紅羞澀的神情。
    “你想起了什麼？”
    扇餘香啊了一聲。
    清瞳說，“你的臉有些紅。”
    扇餘香的臉更紅了。他腦海中有靈光閃過，但是卻沒有抓住，“想是水底閉氣了些吧。”
    清瞳說，“我倒是忘記了你是凡人之軀了。”於是拉了他，飛出了水麵，兩人執手飛躍，回了客棧去了。
    漁船裏的漁夫這一次瞧的要真切一些，他看見一道紫色白色的光衝向了城內，於是虔誠的跪拜下來，膜拜他以為的神跡。
    而這一切，他們二人自然是不知曉的。但是這一年的花燈節，就開始有了人纏了紫色白色的絲帶，放在了孔明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