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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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隻是東看看西轉轉,她會在小商小販的地攤上看很久,也會在裝飾華美的大店鋪裏挑剔一陣,但是除了又給寒夜定做了幾件衣服,買了幾個款式的玉佩並衣飾,並沒有多做什麼,而且買東西也是付錢的,不像在雪茗城一樣,買東西不用給錢,蓋個印就好。
中午在京城最豪華的酒樓歸客樓吃午飯,寒夜出來解手的功夫,酒樓的老板與他客套幾句,錯身而過的時候,一遝厚厚的銀票塞進寒夜衣袖,酒樓老板若無其事的離開,寒夜也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靜靜的回到雅間。小女孩淡淡的看了寒夜一眼,似乎洞悉一切。
等他們回到王府的時候,已是暮陽西斜,剛進府,就見府裏的下人正驚慌失措的到處走動。
“怎麼回事?”拿出主子的威嚴,月昭嚴肅的問。
“回郡主的話,二皇子來看您,您沒在,二皇子就看到了飛虹院裏的那匹黑馬,二皇子喜歡上了,就想牽走……”那下人對月昭解釋,卻拿眼直瞅小女孩和寒夜。
小女孩始終淡淡的,邁步就往裏走。月昭急忙跟上,低聲解釋:“二皇子是皇後生的,你……要跟他爭嗎?”
小女孩走到她住的飛虹院,正看見一個身著錦服的小男孩拽著一個侍衛又踢又罵:“這馬是本殿下要獻給父皇的,你們這群飯桶,怎麼一個個不敢靠近?去,給我把它抓過來!”
“你怎麼知道這裏有匹寶馬?”小女孩淡淡的問。
小男孩聞言回頭,高傲的看著小女孩:“好醜的丫頭,你是在跟本殿下說話嗎?見了本殿下為何不行禮?”
小女孩淡淡的看著隻有八九歲大的小男孩,繼續淡淡的問:“你怎麼知道這裏有寶馬?你告訴我,我就讓你靠近踏雪。”
“踏雪?”小男孩見小女孩示意就是那匹寶馬,立刻回答道:“本殿下是聽三王爺跟父皇說的。怎麼樣,把馬給本殿下吧?本殿下一定讓父皇重重賞你。”
小女孩淡淡的對這院子裏的烏騅馬招手,一直悠閑的趴在地上的烏騅馬站起來悠悠哉哉的走過來。小皇子兩眼放光,一個勁嚷道:“快拿套馬繩。”
小女孩淡淡的看著馬兒靠近了小男孩,但是一幹侍衛卻像被什麼屏障住,一直離他們三丈遠,圍成一個圓形,卻無法靠近半步,侍衛們額頭上見汗了,其中那個剛才被小男孩踢打的侍衛對小郡主拱手:“郡主,皇子殿下獨自麵對這馬,可有些危險,您看是不是讓我們靠過去保護皇子?”
月昭不明所以得看著他:“你要過去就過去,難道還需要請示我?”
“可是,”侍衛伸手觸摸自己身前,看不見的屏障擋住了他,“郡主,我們過不去啊!”
“哦!”月昭點點頭,無所謂的說:“這我也沒辦法,你過不去,我也一樣過不去啊。”
“這難道不是郡主帶回來的馬?”侍衛的口氣有些衝了,這種寶馬可不會讓主人以外的人靠近,小皇子萬一有什麼閃失,他家九族的命就交待在這裏了!
“錯!”小郡主搖搖手指,“是它把我送回來的,它可不是我的!”
侍衛語塞,卻不能正麵頂撞郡主。
小女孩一直旁觀,此時淡淡說道:“踏雪,我已經到了洹都,你就回去吧,等我要走的時候,你再來接我。”
烏騅馬頓時揚蹄長嘶,天上烏雲聚攏,狂風大作,眾人急忙遮住迷眼的塵土,等風停雲散,哪裏還有什麼烏騅馬的影子,侍衛們發愣之後,猛然發現小皇子也不見了,頓時大急,月昭也嚇壞了。小女孩事不關己的走進院子,不理會眾人。
等眾人找了一陣,才發現小皇子在王府最高的一棵樹上掛著,臉嚇得煞白,屎尿拉了一褲子,哭都哭不出來,眾人急忙把人弄下來,回去之後小皇子就高燒不退,險些把皇後嚇死,一幹侍衛也被重罰!。皇帝聽聞此事也是大怒,之後又好奇這小女孩,便下了旨意,讓小女孩進宮麵聖。
小女孩淡淡的看著宣旨的太監,並沒有下跪,那太監很是不樂意,嚴厲又高傲的宣了旨,然後斜睨著小女孩尖聲尖氣的說:“走吧!”
小女孩淡淡的說:“據我所知,平民不進金鑾殿,而沒有出嫁的民女被宣進宮的,也隻有皇帝的秀女,我在暅亓並無官銜誥命,我一介山野賤民如何得見天顏?如果說他是要讓我當秀女入宮,我一沒有貌,二沒有品,三,我尚且隻有八歲,就算你們的皇帝再老不修,想老牛吃嫩草,也不可能選我吧?”
那太監氣的渾身抽筋,險些口吐白沫暈過去,被手下人扶著狼狽的離開了。
皇帝聽了太監的泣訴,當真是哭笑不得,他對一直坐在一旁的三王爺說:“王兄想必早就知道吧?”還故意讓他去出醜!
“沒!”三王爺趕緊搖手,自作主張的讓太監並宮女退下,才跟皇帝說:“這丫頭人小鬼大,嘴巴利的跟刀子似的,剛來那天就先給了我一個下馬威,警告我不要動她的修羅。”
皇帝沉吟:“連王兄也查不出她的來曆?”
王爺慎重的點點頭:“這丫頭就像石頭裏蹦出來的,但卻不可把她當作不知天高地厚的普通娃娃。昭兒跟我說她在雪茗城有些產業,我派人快馬前去查探,卻發現昭兒他們離開之後,那些店鋪全盤了出去,所有的掌櫃、夥計全不見了蹤影。”
皇帝默不作聲聽王爺說完,問道:“以王兄之見呢?”
王爺沉吟半天,才輕輕說:“我不知道,這女娃娃太過詭異,我的種種假設都能被她的行為推翻,我猜不透她的來曆。”她來的太大張旗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是所有跟她來曆有關的蛛絲馬跡卻又全部抹去了,若說她是為了吸引眾人的目光,以方便某些人暗中行詭異之事,她的沉穩、老練卻更像個破綻,因為隻有大世家、江湖大勢力、甚至皇宮中專門培養才可能養出這樣的女孩,也僅隻是可能,還必須所選的孩子足夠伶俐,這樣的天才可遇不可求,任誰得了這樣的寶貝,也不會輕易拿出來示人,總要雪藏著,用在關鍵的時候。越想越覺得這孩子的來曆迷霧重重,她的目的卻聽月昭說過,來洹都殺人,還是她的父親,這不能不讓人心驚,如果是事實,究竟是什麼人,能招惹這女孩身後那神秘的勢力或者家族,甚至還敢始亂終棄?
皇帝跟王爺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但是皇帝並沒有放棄讓小女孩進宮的想法,他去求皇太後,以皇太後的名義對王公貴族至大臣發出請帖,說是皇太後要與臣民同樂,設得也是家宴,要求王公大臣帶著自家孩子一起來,並準許他們的孩子可以帶上自己的好朋友。然後又讓王爺去找月昭,讓她攛掇小女孩來皇宮,雖然他們知道以小女孩的心智不會不明白他們這麼做的意思,端看小女孩願不願意來見皇帝了。
太後設宴自然不能一天就完事,皇帝特批準許大宴七天,宮裏宮外具是一片忙亂,宮裏的人忙著布置,既要顯出皇家的威儀,又要保證大宴時的安全。宮外的人則是準備禮物,太後設宴,總不能空著手去吧,自己的禮物好準備,可是孩子的禮物卻為難,因為太後特意要他們帶上兒女並兒女的朋友,哪個大臣腸子不轉幾圈,如果自家女孩子能入得太後的眼,被太後收在身邊幾年,將來嫁個好人家,榮華富貴一輩子可是跑不掉的,運氣好,說不定就是未來的王妃、太子妃,將來的皇後啊!如果男孩子被皇帝看中,做了皇子的伴讀、侍衛,不也是前途一片光明嗎?若能跟了未來的太子,下一任皇帝,飛黃騰達是自然的。當然,也會有惹惱上麵的可能,但是,離宴會還有一段時間呢,好好調教就是了,反正聖旨也說了,六歲以下的就不要去了,以免殿前失儀。
但是,皇帝心心念念等到大宴開始,第一天他卻失望而歸,小女孩並沒有來,據王爺私下透露,小女孩正在幫一個無兒無女的孤苦老人安排日後的生活,沒閑功夫來看皇帝耍猴戲。這是月昭那沒心眼的小妮子的原話。皇帝無奈苦笑,他其實可以出宮,但是,為了這麼小一個丫頭卻有些小題大做了,而且也抹不開麵子。
第二天、第三天小女孩照舊沒來,她正忙著照看一個斷了腿的乞丐。本來說第四天來的,但是第四天那個沒兒沒女的老太太病了,她又去幫忙照看,所以還是沒來。第五天,皇帝並不抱什麼希望了,因此宴會就沒有出席,卻忽然聽聞小女孩來了,並把宴會鬧得一團遭。皇帝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該緊張一下,急忙趕過去。
她小小的身子,頂多有五六歲的樣子,兩個抓鬏用緞帶綁著,沒有什麼華貴的首飾,身上是普通的白布衣,沒有什麼繡工花紋,在衣著鮮麗的王公大臣並他們的孩子們之間顯得像個乞丐,或者傭奴的孩子,尤其一張扁平的臉,沒有什麼神采的眼睛,讓她像一個孤苦的遊魂。皇帝進來的時候,她正靜靜的看著禮部的嶽德天,嶽德天的臉色卻無比的難看。太監的一聲唱喝讓眾人具都跪下拜見皇帝,唯有小女孩與她的修羅沒有跪拜,兩人靜靜的回頭看著皇帝,對太監的喝斥充耳不聞。小女孩靜靜的看著皇帝,等皇帝對太監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她才淡淡地供了拱手,平平靜靜的說:“對不住,大叔,把你家的宴會搞亂了。”
大叔?皇帝噎了一下,大概從沒有人這麼叫他吧?不過,比起被她叫作老不修好多了,皇帝這樣安慰自己。
小女孩卻不再理會皇帝,隻是恭恭敬敬的對太後行了個禮,淡淡的說:“老婆婆……”頓時一片抽氣聲,小女孩繼續說道:“我知道我不該來您的宴會上搗亂,可我不是故意的,老婆婆,您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皇太後很是不悅,但是她能做到皇太後也是老成精的人物,自然看出了自己的兩個兒子攛掇她舉辦這場宴會是另有用意,現在看她兒子的態度,隻怕是跟這小丫頭有關,因此,她拿出皇家的大度,和氣的說:“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小女孩守禮的對太後拱手,小小的身姿竟有種幹練利索的感覺,她還是淡淡的說道:“我本山野粗民,不識皇家禮儀,所以不想來這裏給眾位添堵。但是,我在市井之中見了兩件事,很是不明白,我想老婆婆是暅亓的祖母,應該能給我解惑,所以我就冒昧前來。老婆婆,朝堂沒了大臣是不是就難以支撐?”
太後不明所以,一來平民不議政,但對方隻是個小小的孩子,二來後宮不幹政,她不該妄論朝廷的事,因此她回答:“丫頭,這事你該問皇帝,這不是哀家的職責所在。”
“我知道平民不議政,後宮不幹政,您兒子的國事您不能管,您的家事您總要過問吧?畢竟,您是暅亓的祖母。”小女孩淡淡的說。
皇太後這才明白小女孩一開始就說她是暅亓的祖母是什麼意思,感情是在給她下套。
小女孩繼續說道:“朝堂沒有了某個大臣並不是不能運作,但是朝廷若失了民心,您兒子的寶座還做得穩嗎?”
“丫頭,就算你小小年紀,說得話也過了!”太後的臉沉了下來。誰會樂意聽這種大逆不道的言論?
小女孩不知是無懼還是不懂事,隻淡淡地說道:“任何一國的法律都在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是自古以來這條律法被執行過幾次?真的是王公大臣就不犯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