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姑娘，好久不見。”沉思間，身後卻忽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櫻洛下意識地抽出幽冥劍，劍尖直指聲音傳來的方向，卻見一個朦朦朧朧的黑影躲在陰影之中，辨不清麵目。
    “誰？”
    “我早就與姑娘說過，隻是受人所托，成人之事罷了。”躲在陰影裏的人影沒有任何坦白身份的意思，夜色朦朧中，櫻洛絲毫不見對方的模樣。
    警惕絲毫沒有鬆懈，“……我什麼時候見過你，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是誰。”
    “紅罌門已經成為了假麵弑君棋盤上的下一枚棋子了。”
    “……為什麼這麼說。”櫻洛心一緊，閃過片刻不詳的感覺。
    “沒什麼……”躲在陰影裏的人長舒了口氣，“有些時候，眼前所見未必真實。”
    “你是說……”
    “這樣說吧，在惡人穀分開的另一處人馬也並非全身而退。暮晨山莊的人曾遭遇埋伏……”
    “你是想說……楊如雪與何永興嗎？”另一隊人馬中最早抵達紅罌門的也隻有這兩人，而他們的忽然抵達也總是顯得很不尋常，想起那一句“眼前所見未必真實”，櫻洛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你是說……他們被掉包了？”
    “在下可什麼都沒說。”
    “等等！我……憑什麼相信你。”拿著劍，櫻洛又走近幾步，“相信一個連麵都不肯露的人。”
    那人遲疑了片刻，冷哼一聲，“信不信便是慕容姑娘的事了，在下隻是受人所托來轉達幾句話罷了。”
    “……”櫻洛還想說什麼，卻聽陰影裏一陣枝條顫動的聲音，握緊幽冥劍衝了上去，那裏卻已是空無一人。
    不遠處的屋簷上，黑衣人交叉雙手枕在腦後，望著滿天繁星，神色裏半是無奈半是憂傷，“慕容姑娘……希望你能明白過來。”
    ……
    “柯威”才送走夢璃，轉身回紅罌門的時候，肖錦夜卻忽然出聲叫纏住了他。
    他看了看肖錦夜，和立在錦夜身側的女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肖師姐，有事嗎？”
    “方才你替楊姑娘把脈，結果如何？”在師弟麵前，肖錦夜自是有著師姐的氣派。
    柯威有些慌張地低下頭去，“隻是……楊姑娘”
    “你就將方才告知楊姑娘與何公子的一席話再轉述一遍就行了，有什麼難的？”
    “楊姑娘的脈象有受損的跡象，似乎之前受過很重的傷。”柯威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低著頭。
    “恩，好的，你先去忙吧。”看著柯威告辭離開，肖錦夜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櫻洛，一臉無奈，“小丫頭，你都聽到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櫻洛皺緊了眉頭，表情帶著些許疑惑和不解。
    “小丫頭，你為什麼始終不肯相信現在的楊姑娘呢？”
    “理應是沒有絲毫問題的……可是……”又想起了那時楊如雪躲閃的樣子，似乎是在避免與自己的接觸，而提到平陵和寶寶的事情也沒有絲毫其他反應，“始終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是在哪裏。”
    “櫻洛……對與不對勁，何公子應該看得最為明晰，不是嗎？”
    “隻怕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無論如何也消不去自己心底的這些狐疑，她忽然拉住錦夜的手，“錦夜，你再幫個忙，試探一下吧……柯威的話我始終有些不放心。”
    “傻瓜。”帶著淺淺的笑意，“我去看看總行了吧。”
    ……
    二人再來到楊如雪的房間時，卻隻見何永興一人一手撐著額頭，一臉苦惱的樣子。
    “何公子，打擾了。”
    櫻洛小聲敲了敲門，何永興抬頭，仍是眉心深縮，“慕容小姐，肖姑娘，什麼事？”
    “那個……楊姑娘呢？”
    “不巧，她才離開。”歎了口氣，何永興無可奈何地說道。
    察覺到話裏的意思，櫻洛接著說，“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畢竟和眼前的人還沒有熟悉到無話不談，何永興隻是淡淡敷衍過去。
    “是剛才柯威來的事吧，料想楊姑娘不肯接受檢查，與何公子賭氣走了？”看到何永興愁眉不展，再加上之前自己的猜測，櫻洛早已想到一些原因。
    “你怎麼……”何永興略帶驚訝地看著她。
    肖錦夜在一旁拉了拉櫻洛，畢竟楊如雪和何永興的私事她們總不能插手太多。
    看到錦夜的表情，櫻洛笑了笑，“那何公子，我們就不打擾了。”
    才退出楊如雪房間，櫻洛皺著眉，“錦夜，無論如何還是拜托你再替如雪診斷一次，我始終放不下心。”
    正說話間，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抱歉姑娘，這裏你可進不了。”
    肖錦夜的神色忽然變了，步伐匆匆趕了過去。櫻洛也急急地緊隨其後。
    聲音傳來的地方楊如雪的住處並不遠，卻見一個女子正雙手叉腰立在門前，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對著眼前人說道，“這是我們藥係的儲藏室，可不是外人能隨便進的地方。”
    她身前的人正想說些什麼，卻被錦夜打斷，“然瑩，這裏交給我……”堵在門前的女子忽然回頭，對上肖錦夜的目光時，神色也是一變。
    而被然瑩堵在擋在門前的女子也看向錦夜，卻是她們正在找的楊如雪……
    “肖……師姐。”然瑩的話有些遲疑，愣在一處，“我……”
    錦夜揮揮手打斷了她的話，“然瑩，你先離開吧，我會和楊姑娘說的。”
    “是……”才應了一聲，女子的身影卻快步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中。
    “楊姑娘……在下肖錦夜，算是紅罌門藥係的大師姐。這裏並不容外人入內，方才然瑩的話姑娘請別記恨，還是職責所在。”
    楊如雪也是還以一禮，“我當是誰，抱歉，剛來月城還未來得及拜訪，初次見麵就讓姑娘見笑了。”
    “楊姑娘，你與錦夜在武林大會上有見過，你不記得了嗎。”說話的正是櫻洛，她立在如雪身側，目光灼灼，直視著她。
    那道目光讓楊如雪感覺很不舒服，她愣了片刻，“有……嗎？抱歉，那時人太多，我並不記得了。”
    “楊姑娘，先不談這些，方才柯威與我說起替你把脈，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不介意的話。”
    楊如雪立刻擺了擺手，笑了笑，“我對紅罌門的醫術還是頗為相信的，不必麻煩了。”
    櫻洛二話不說握住楊如雪的手，“楊姑娘，聽何公子說你曾受過傷讓我很不放心，錦夜是紅罌門醫術最好的，你就再讓她看看吧。”
    說話間，尋了一處木桌拉著楊如雪坐下。
    錦夜這才伸手輕輕搭在楊如雪的手上，如雪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隱隱喊了些許怒氣，卻並未說話。
    時間仿若靜止一般，櫻洛屏息等著錦夜的結論。
    片刻過後，錦夜鬆手，“楊姑娘的傷想來還應如柯威說的一般好好調養，不過並無大礙，錦夜也算放心了。”
    楊如雪卻什麼話也沒說，隻匆匆道謝便轉身走開了……想來已是不悅。
    目送著如雪的背景，櫻洛急急看著錦夜，“錦夜……她……”
    “是受過傷，如今已快痊愈。”
    “怎麼會！”櫻洛有些急躁，難道……黑影人的話都是假的？
    “丫頭……既是受過傷又如何，這些也不能證明她就是楊如雪。”淡淡地，錦夜說著，“當然……這些也不能證明她不是楊如雪。楊姑娘重傷痊愈後再回來照顧暮公子也是情理之中。你為什麼始終不相信呢。”
    櫻洛略一遲疑，該說嗎……也許……現在的楊如雪真的就是楊如雪呢，她憑什麼去相信一個敵友難辨的人說過的話。她搖了搖頭，“抱歉……我……”
    ……
    夜深，反複想著白天錦夜說起的那些話，櫻洛也是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
    可是此刻她仍立在楊如雪房間的窗前，想起昨夜發生的一切，手心裏靜靜躺著的正是濱旋夫人留下的濱旋鈴，雖然劍舒教她入夢的時候還不能很好的操控，可是……如果要徹底打消她心底的狐疑，也許隻有這一個辦法了……手心有些顫抖，畢竟夢境是不會欺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