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燦若春華 第28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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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了,已近黃昏,櫻洛仍然有些渾渾噩噩,完全沒有明白方才的武林人士都說了些什麼,眼神這才終於離開了暮平陵。她依稀記得殄夢二字,側著頭,滿是疑惑的樣子:“難不成,那日王嘉酈就是殄夢的成員之一?”
“王嘉酈是何許人也?”慕容超找到機會就插上隻言片語。
回應他的自然是櫻洛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不認識。”
“下月初一去了惡人穀不就知道了?”看來他是鐵了心要跟櫻洛搭上話,“暮晨山莊少莊主也會去吧。”
櫻洛沒有錯過他偷笑的表情,真是的,這家夥偏偏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下她更沒好臉色給他看了,拿起幽冥劍,直接走人。
而這一連串動作看在慕容超眼裏,竟全成了害羞的表現,他還不免感歎櫻洛也是長大了呀。
“櫻洛,既然武林大會要協商的事也就這麼定了,我們立刻回洛陽稟告爺爺吧。”玩笑歸玩笑,慕容超還是會一本正經地叫住櫻洛說正事的。
走在前麵的櫻洛點了點頭,也懶得跟他哼哼。
誰知一旁的顧安寧聞言,忽然上前,溫文爾雅地行了個禮:“慕容少爺,慕容小姐,天色已晚,還是暫住一晚,明日再啟程吧。”
“是啊,慕容超!上次的傳說你還沒給我講完呢。”一旁的徐雯倩立刻興奮起來。
“大師姐……”安寧欲言又止,已是十分無奈。
哪知徐雯倩毫不在意,一手拍上慕容超的肩:“那有什麼呀,安寧,就你顧慮最多!”
櫻洛聽著也是頗感無語,默默看著慕容超的反應。
而慕容超先是微微一愣,繼而尷尷尬尬地笑了幾聲:“那……我們就明日啟程。”
“哦……”再也沒心情搭理她,櫻洛長袖一甩,便向遠處走去。
隻是慕容超沒有料到,留宿這個隨性的決定會釀成怎樣一段姻緣……
“張掌門!”才沒走幾步路,她就遠遠看見紅罌門掌門張紫墨掌門一人坐在涼亭下,吹著有些微冷的夜風。她便想也沒想,立刻快步走去。
“姑娘是……”一席紫衣的張紫墨看著來人,有些疑惑。
“不好意思,打擾掌門了。”
“哪裏的話,姑娘快請坐。”
櫻洛也立刻坐上了石椅,也許是第一次這樣麵對一個掌門,她竟有些莫名的緊張,不知從何開口:“晚輩是慕容櫻洛。”
“洛陽慕容世家的後人嗎?”
“恩。”
“那找我所為何事?”
她一手捏著自己一席緋衣的衣角,“是這樣的,我是見錦夜沒來,所以想問問掌門。”
“此事是本門內部之事,恕我不能相告。”
得到了拒絕,櫻洛慌忙擺了擺手:“沒事的,櫻洛隻是好奇來問問而已。”
話音才落,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張掌門,方才張小姐已用過膳。”待那男子走近,櫻洛才看清他是劍舒,“勞煩張掌門為小姐看病……”他微微低頭,以示敬意。
“櫻洛姑娘,那我先失陪了。”張紫墨聞言,立時起身,“劍舒公子請帶路。”
似乎沒有理解狀況,她忽然一愣,繼而……
“唉!劍舒公子!張小姐的病……”她忽然出言問道,二人已走出很遠,連她的聲音也被晚風吞沒。
涼亭忽然冷清了許多,櫻洛迎著夜風,閉上眼睛,四周充耳可聞的隻是細弱的蟬聲,也不知是這樣呆呆坐了多久,四周的聲響忽然開始多了起來。
她再抬眼向夜空望去的時候,已是滿天繁星,早已過了一個時辰。
而涼亭外,濟霞穀弟子都帶著焦急的神色來來回回,有一個女弟子的手中捧著一個小盆,而仔細望去,那小盆立赫然是一塊染滿鮮血的毛巾。
櫻洛一驚,起身眼明手快攔住了那個弟子:“等等!發生了什麼?”
那女弟子被一個陌生人忽然攔住,還有些晃神,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指著遠處,急急地說:“深水山莊張小姐犯病,一直在咳血!”
“怎麼會?不是有紅罌門掌門在麼?”
女弟子匆匆甩開櫻洛攔住她的手:“這我怎麼知道啊?”
又是張小姐……櫻洛沿著那人手指的方向走去。
走近那間房門口的時候,她一眼瞥見如雪和永興二人,帶著焦急的神色來回踱步。也不管先前的矛盾,她一個箭步上前:“如何?”
“掌門說張小姐並非習武之人,加上身體自幼孱弱,不可給她輸以內力,否則會加重病情,隻能慢慢調養……”回答她的正是永興,一邊說著眉頭還深深鎖起。
而那叫如雪的女子雖然沒有回話,也是一臉擔憂的神色……
“那劍舒公子呢?”她向四處望了望,卻奇怪沒有劍舒的身影,心裏立時急了起來。
“剛才就不見蹤影了……”
後麵的話沒有聽完,櫻洛急急離開那間房門口,到處張望著。
“你是?”被急糊塗了,永興這才反應過來要問那女子的姓名,人卻早已走遠了。他偷偷看了眼如雪,而如雪陰著臉,根本就沒看過來人。
“我要上好的女兒紅!”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傳來,緊接著的是一個女子弱弱的回答……
“公子,濟霞穀不許弟子飲酒,我們隻有這些了……都是為招待賓客而采購的。”
“有多少上多少!”
再走近點,說話的正是劍舒,此刻他就在靠湖的平地上,正是他第一次在濟霞穀看到她的地方。而此時,劍舒的身邊正擺著大大小小三四罐女兒紅,他正閉著眼仰頭,一個勁地灌著酒,一旁的濟霞穀弟子看的是又著急又無可奈何。
“公子……就這些了……”
“不許藏起來!給我!”哪知他忽然拔劍,直指那個弟子。
初來乍到的小弟子顯然被嚇到了,慌忙後退了幾步,奪路而逃。
櫻洛隻一心想著要找到劍舒,哪知會看到這樣的場景:“劍舒公子!”她唯有定了定神,叫著他的名字。
劍舒半醉半醒地側著頭望著她,扔下劍,口中還不斷說著:“給我酒……”
眼見著他就要喝醉,櫻洛忽然有些慌了神:“劍舒公子……對不起,我想說那時候我讓你去找錦夜,而錦夜恰巧不在才拖延了張小姐的病情。”
“錦夜是誰?不對……”劍舒甩了甩頭,“你是誰?”
“劍舒公子!”她都快急哭了,“後來我讓錦夜去深水山莊找你,你們沒遇到嗎?”
那一席白衣的少年公子正半倚在一顆古樹的樹幹上,在月色的照耀下宛若天人,瞳孔中寶石藍的色澤借著月色是那般朦朦朧朧,好像充滿了不真實……
“哦……你是肖錦夜啊?騙子!騙子!你們都沒來!你們都沒來啊!”大吼了幾聲,他又猛灌下一口酒,而那臉側流淌的液體,早已分不清是酒還是淚水。
“劍舒公子!”她一下衝上前奪過他手中的女兒紅,叫著他的名字。
此時的劍舒卻仿佛忽然回複了片刻的清醒,他怪異地看著她……“還我!”降到冰點的冷,是她完全不熟悉的劍舒。
她也不管這許多,當下在劍舒麵前一抬手,就把女兒紅灌下自己的嘴……卻不覺被嗆到,猛地咳了幾聲。
晚風吹過,涼颼颼的,伴隨著酒精的作用,帶著令人陶醉的香氣……怪不得那麼讓人上癮。
劍舒看著這一幕,似乎愣了愣,然後呆呆地抬頭,望著一片深沉的夜空:“連酒都不能喝……我還能怎樣?”
“劍舒公子……是我的錯,當初我應該直接陪著你去紅罌門的。”不自覺地,原來她的眼淚也早已流了下來。
“是劍舒無能!”忽然,他莫名地對著天空大吼起來:“莊主!張小姐!劍舒對不起你們!”說話間,他又跌跌撞撞拿起一壺酒就要喝下。
櫻洛雖然淚眼朦朧,還是一把上前奪過女兒紅,“啪”地一聲,狠狠將它摔碎在地,那壺酒彌漫在地上,無力地散發這陣陣酒香,借著月色,卻反射著星星點點的亮光:“你盡力了!那是天數!”
“劍舒無能!劍舒無能!”說著說著,他忽然仿佛喪失了全身的力氣,慢慢沿著樹幹滑下,仰麵躺在靠湖的平地上,臉上布滿了一道道晶瑩的痕跡。
“璟雯……璟雯……哥哥對不起你……對不起你!”他迷迷糊糊地說著,而聽在櫻洛耳裏卻是一字一句,異常清晰……
又是一陣夜風,冷了許多,櫻洛半蹲著看向躺在地上的劍舒,才發現他沒有沉沉睡去,而是睜著雙眼凝視著頭頂那一方天空,眼神清澈見底,是如此明晰。
其實或許……那不是醉,他其實比誰都清醒,卻偏偏,無法喝醉……櫻洛忽然想著,酒不醉人人自醉……
人間酸楚盡……一杯女兒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