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燦若春華 第2章 濱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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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外,微風撫過一片翠綠的竹林,少年公子沿著竹林之間的小路緩步而上,向著朧月山的山頂走去。雖說朧月山位於洛陽城郊,卻絲毫沒有沾染城內繁花似錦的旖旎氣息,而是自留一片淡淡的高雅,山上始終環繞著如煙似霧的水汽,將一切景物淡化得朦朧,卻更似平添了一份寧靜。
夕陽西下的陽光照耀在少年公子身上,反射出好看的,柔和的光澤。
再行幾步,他忽然停下了步伐。
“徒彼南山,言采其薇”清亮的聲響從竹林深處傳來,隱隱約約,卻依稀可辨。
“公子……”立在一旁的侍從感到欣喜,喚著走在前麵的人。
少年公子輕輕抬了抬手,示意他保持安靜,自己則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一步一步,及其小心,唯恐驚擾了竹林內發出聲響的人。
“未見君子……”聲音繼續誦著《詩經》,這時映入少年公子眼簾的是一抹火紅的身影,坐在一棵古樹的枝頭,與這片翠綠的竹林形成鮮明的對比,反而顯得如此張揚而格格不入。
不知是什麼原因,他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我心傷悲……”
枝頭的身影晃了晃,轉過身來看著發出聲音的人。他用一根銀絲輕輕梳起一頭的長發,純白色的長衫在翠綠的竹林裏隱隱散發著驚為天人的光芒,尤其是那雙直視著她的眼睛,帶著寶石藍的色澤,仿佛能這麼一直直視到她的心底……
少年公子也這才看清女子的容貌,她將長發隨意地梳起,在腦後挽成一個發髻,插上了一根銀亮的發簪,發簪尾部雕刻著一朵淡粉色的花,煞是美麗……而女子身著緋紅色的煙霞絲錦蝴蝶裙,帶著一臉驚訝的表情,充滿了戒備,“誰!”
少年公子微微彎下腰:“在下劍舒,特來此地尋濱旋夫人,有一事相求。”
女子望著劍舒,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濱旋夫人不在,請回吧……”
話音剛落,一陣清風拂過,吹起女子及地的長裙,那抹紅色在風的吹動下蕩漾成一朵薔薇,隨著擺動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
明明隻是再普通不過的鈴鐺聲,卻仿佛能沁入聽者的心底,蕩開一層層漣漪……
劍舒抬頭,以驚異的目光直視著坐在枝頭的女子,“姑娘究竟是何人,怎會有濱旋夫人的濱旋鈴?”
“濱旋鈴……”女子似是在自言自語,繼而看著麵前的少年公子,“也罷,若要見濱旋夫人,就先問問我的幻術吧……”
女子迎風立在枝頭,長袖一甩,手中霎時多了兩條絲織的藍色緞帶,緞帶兩頭個係了一個金色的鈴鐺,在橙紅色的夕陽照耀下泛出耀眼的色彩。她甩開鈴鐺,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鈴響,閉上雙目,口中念念有詞。
劍舒始終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一手已經輕輕按上了身側的佩劍。
“公子……”一旁的侍從露出恐懼的神情,望向劍舒。
他隻看到劍舒的嘴動了動,卻沒有聽到他的話語,唯一在耳際回響的隻有一陣又一陣悅耳的鈴聲。
劍舒的皺著眉,暗想,為什麼感受不到殺氣,卻盡力回避著入耳的鈴聲,尋找破解幻術之法。
眼前的竹林和那抹如血一般的鮮紅漸漸變得模糊,眼皮異常沉重,仿佛要跌入一個無邊的夢境……
隻是……下一秒,竹林和女子又再次出現在他麵前,鈴鐺的聲音隱沒在風聲之中,他正感到詫異,卻見那個立在古樹枝頭的女子直直地墜落而下……
“姑娘!小心!”一聲低呼,他飛身抱過女子……
……
女子一手扶著額頭,站在竹林深處,眼神黯了黯,淡淡地說,“方才……多謝。”
“在下現在可以拜見濱旋夫人了嗎?”
“請隨我來。”女子轉身,將少年公子和一旁的侍從引到竹林深處的山頂上的一間小木屋之中。
木屋四周雖被竹林團團圍住,卻兀自生長了許多茂盛的櫻花樹,隻要一有微風吹過,純白的淡粉的花瓣變洋洋灑灑落滿了整個木屋和木屋前的花圃,鋪成一條長長的小道。劍舒隻感到踏在小道上的觸感是軟軟的,還帶著不易察覺的清香。
女子站定,指著木屋前小院內的一方石桌“請坐……”
而劍舒卻絲毫沒有要坐下的意思,“姑娘,我有急事相求,能不能請你請出濱旋夫人……”
“劍舒公子很心急呢,我想先聽聽究竟是何事?”
劍舒看了看一旁的侍從,“是這樣的,這是深水山莊的人,少小姐身體抱恙,訪遍名醫也尋不出個究竟,江湖上人盡皆知濱旋夫人醫術高超,有起死回生之力,在下希望濱旋夫人能出手相助。”
“這樣啊,那與劍舒公子何幹?”
“深水山莊於劍舒有恩,劍舒想還老莊主這個人情。”
“夫人不輕易出手的,公子請回吧……”
顯然是沒有料到這樣的回複,劍舒一愣,“姑娘為何不先問過夫人呢?”
“這是夫人的規矩……”
“如此,那劍舒也不強求。告辭”他起身,帶著一臉的失望,身旁的侍從仍不甘心,“公子,那怎麼辦?”
他沒有回答,而是徑直向著下山的道路走去。
女子望著他,“劍舒公子,等等!”忽然叫出聲,“劍舒公子何不去紅罌門一試。”
她向著劍舒跑來,拉過他的手,摘下發間的櫻花簪放在他手心,“公子若去紅罌門,就將這個交給錦夜,就說是櫻洛讓你去的,紅罌門專注於醫術和毒術,應該能幫得上這個忙。”
“謝謝。劍舒欠姑娘這個人情……”
“不必計較這麼多”
他笑了笑,“櫻洛姑娘……你還是比較適合藍衫,紅色太張揚,不是你的色彩。”
語畢,他便帶著侍從一路向竹林另一頭走去。
櫻洛愣在原地,看著他一席白衣的背影。她果然被他看透了……
“櫻洛,你別總是這麼急著幫人,連對方的底細都不知道是很危險的。”
她回頭,看著小木屋前忽然多出的人影,淡淡一笑,“哥,我知道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