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馬加鞭，戚少商很快就趕到幽都城。
    漫漫的無限大漠，蕭條的雁歸入胡天。他站在幽都城外，衣抉獵獵作響，看著茫茫的天際，忽然覺得自己很寂寞。
    不耐地自嘲，他戚少商何時這般傷春悲秋了。
    再回頭，城樓的守兵已經看見他了。
    “喂，什麼人？！”一個老兵大聲問道。
    “在下戚少商，前來助赫連將軍一臂之力！”戚少商衝那城樓上的守兵大喊。
    樓上的兩人，交頭接耳一會兒，一個人就匆匆的走了。
    剩下的那個衝他喊：“你等一會兒，已經去通報了！”
    不一會兒，就聽見門的那邊很多人匆忙的腳步。
    厚實的城牆伴隨著‘吱吱嘎嘎’的聲音打開了，還未看清來人，一支透明卻泛著藍光的小箭直直地射了過來。
    戚少商就那麼站著，不閃不躲。有一雙素手就在箭快近身的時候將它收回。
    傷心小箭，以情為弓，以愛為矢，傷心人練傷心箭，人傷心，箭更傷心，一種專傷人心的箭。
    息紅淚這個江湖上最美的女子，終究是自己欠她的。戚少商從心裏湧上層層愧疚，她等了自己五年又三年，將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光花在等待上。人生有幾度春秋，再美的女子也有年華老去的那天。
    城門裏，息紅淚玄淚欲泣。這個江湖第一美女依舊是風華不減當年。
    戚少商輕輕低歎，一聲低低的“紅淚”，叫的明明如此之輕，卻包含了太多的蒼涼、無奈和疲憊，重重的無聲無息地砸在人的心頭。
    “紅淚，你哭了！”戚少商抬起手想拭去她的淚，無奈距離太遙遠。
    她叫息紅淚，也許有人會以為她的淚是紅色的。但是她的淚和一般的人一樣，是透明的，味道是鹹鹹澀澀的。
    “你讓我又等了三年！”息紅淚開口。
    “對不起！”戚少商想不出其他的話，因為承諾現在他給不起。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息紅淚的眼神很痛。
    “對不起！”戚少商仿佛隻會說這句。
    “算了！反正是我心甘情願的，走吧！”息紅淚說著，就抹去了眼淚。息紅淚的淚不輕易流，既然無用，又做給誰看。幾步到戚少商麵前，就把他拉進去了。
    戚少商仿佛又見到那個在街頭賣藝的早晨，一臉笑顏的她。心頭的絮兒又纏上幾分苦澀。
    掠過紫衣蟒袍的少年將軍，將軍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口張了又張，喉頭滑動幾下。但是，終究隻餘滿眼的憂傷，看著一雙人從自己的身邊擦肩而過。
    戚少商走過赫連春水的身邊，眼中埋藏了深深的愧疚。
    一行人進了城內，赫連春水手一抬，沉重的城門緩緩合上。將軍的臉妖豔中帶著剛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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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寬敞的內廳裏。
    戚少商未踏入門，就聽見火急火燎的聲音。咋聽之下，他滿眼驚喜。
    “大當家的！”穆鳩平橫衝直撞過來，聲音裏滿是激動。
    男兒好兄弟緊緊相擁。
    “老八，過得好嗎？”戚少商動情地問。
    “大當家的，連雲寨重建了，兄弟們過得好！就是都想你啊，以前的兄弟都死了，如今，老八當不了這個寨主的差。大當家的，你就回來，別當這個累死人的皇差了！”穆鳩平的一席話說的聲淚俱下，憨憨實實的語言也許對這個大老粗更容易表達自己。
    “老八，這是我答應諸葛神侯的！”戚少商的心裏終究施舍不下家國大義的。
    “對了，老八，你怎麼在這裏！”戚少商募然記起。
    “啊！這個啊，宋遼開戰，我便隨大嫂來了！大當家的，我可看的緊得很，赫連小妖可跟你搶不了人！”穆鳩平終究是個愣頭青，搞不清狀況。沒瞧見赫連小妖的臉都綠了。
    戚少商和息紅淚一臉尷尬。
    “我去吩咐人晚膳。”赫連說著就走了。其實這些事哪裏需要他這個少將軍親自做。
    “大當。。。。。。”老八又想開口。
    “夠了，老八，別說了！”戚少商的愧疚又上一層樓。
    息紅淚在一邊一時駐立難安，對赫連，她終究是虧欠他的。但是，她也明白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就如她和戚少商一樣。
    一時間，氣氛詭異到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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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當空，妖雲繚繞。
    暮色，瑰麗而惑人。寂靜的山頭，人語聲模糊不清。
    靠近一點兒，隻有一個青衣人傲世獨立，一個黑衣的人單膝跪地。
    風中顧惜朝的聲音有些破碎。
    “淩風，你知道我以前是怎樣的一個人嗎？！”。沉沉的聲音聽不出主人的情緒。
    他重傷醒來，記得以前的人，記得以前的情，卻忘了發生過什麼事？也忘了一個叫戚少商的人，忘了關於他的一切，這件事讓他感到不悅，和一股難以名狀的憤懣。
    “回少主，少主以前是。。。是一個。。。”被稱作淩風的人思量半天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
    “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是嗎？”顧惜朝平靜的接下去。
    “屬下不敢！”淩風頭一低，馬上請罪，不敢注視那張太過完美的臉。
    “淩風，你照實說好了，我不會怪罪你的！”顧惜朝的聲音裏隱隱帶著絲笑意。
    “顧惜朝這個名字是三年之前出現在江湖上的，玉麵修羅顧惜朝，毀連雲、屠毀諾、滅雷莊、破神威。。。為殺戚少商不擇手段。但是最後在皇城一戰中，因為一顆熊牙功敗垂成。是、是江湖上所不齒的人物！”淩風一邊冒著汗，一邊艱難地盡量簡潔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哦！是嗎！”顧惜朝的聲音有些寒。
    “是、、是！”淩風的聲音很顫抖，他感覺到麵前這個人身上傳來的陣陣殺意。
    “哼~~我倒要看看這群俠肝義膽的人在我手心還能玩出什麼花樣！”顧惜朝的語氣中是滿滿的自負。
    他一向自負，一向張狂。他曾經輸過，這次他要討回來，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晚晴，那個溫婉的女子。他摯愛一生的女子，她的怨和恨也一並一一討回。
    顧惜朝，早就不是那個顧惜朝。他的武功放眼天下幾人能及，他的地位高高在上，他的勢力之廣，他的財力之雄厚。
    “少主萬事還帶小心！”淩風有些微微擔心，但是想到顧惜朝那顆誰也猜不透的七竅玲瓏心，不經汗顏，天底下恐怕也難有幾人與少主的智計在伯仲之間。
    風一吹，顧惜朝穿著薄裳，微微抖了抖。
    他的臉色，與剛才的倨傲不同，有點兒蒼白。他的心有點兒寂寞。
    飄渺的聲音仿佛從虛無中傳來：“你會不會像那些人一樣背叛我？！”那聲音很清，清的猶如脆鈴；那聲音很柔，將月色軟成一汪水；很淡，淡的風清雲清；卻很利，尖銳到你說不，他就馬上了結你。
    淩風有些虛汗，不知顧惜朝為何有此一說，但堅定地回答：“屬下永遠不會背叛！”這是唯一的結果，他知道，如果是另外的回答，甚至有一絲的猶豫，自己就一定會在這裏死去。
    顧惜朝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顧惜朝的嘴角擎著一抹笑意，猶如在寒冬臘月綻放的雪梅。一瞬間，那絕世的容顏恍了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