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桃花落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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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知手中拎著兩壇酒,二人四目遙遙相對,雲謠看了看,識趣的走開。
夕陽幾與地麵平齊,君不知立在村口橋頭。橋下金色的水流潺潺,岸邊粉嫩的桃樹被披上了一層霞光。
桃樹的影子映在君不知身上,墨綠與斑駁花影交錯,他含笑舉起手中酒壇:
“桃花醉。”
真沒想到,這時節還有桃花開得如此茂盛;這麼遠的地方,還能買到二人初識共嚐的佳釀。
“你手上還有傷,怎能飲酒?”
墨染大步邁上橋頭,可上了橋,腳步卻變得猶豫。
“幼時曾聽人說:多吃些甜的,就不會覺得日子苦了。”君不知說著,心情卻不再如往日那般沉重,而是整個人都覺得輕鬆許多。就像一重枷鎖,終於被卸下。
墨染認真的聽著,不願錯過關於他的一切。君不知略帶幾分追憶之色,又很快釋然:“那時太小,信以為真,為此惹下許多禍事。”
雖未詳說其中細節,可墨染知道,能被他說是“禍事”的事,定然不小;能被他說苦的幼年,定然令人終生難忘。
不知不覺,眼神出賣了墨染的心事,使君不知即使隔得很遠都能看清:他在心疼。
輕鬆一笑,聳肩道:“可我現已放下,阿染與我慶祝可好?”
兩人靠著桃樹坐下,共飲著桃花醉。辭別火紅的夕陽,迎來皎潔的月光。
藍紫色的天幕上,圓月如玉,無星無雲。
月光如同銀紗,映著靠坐在樹下的兩人,不時有花瓣落下。歲月似乎在此停滯,時光的流逝都變得靜謐異常。
“阿染,你一定要走得很遠、很遠,成為一個名震江湖的大俠。”
君不知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將後半句咽回肚裏:成不了大俠也沒關係,一定護好這條性命。
許是這一路實在太累,傷勢又加重,使得君不知過於疲憊。一壇酒還未喝完就已醉得不省人事,連先前一半的酒量都還不到。
墨染聞言扭頭看他,卻見他呼吸均勻、緩慢,已然熟睡。
月色映照下,襯得他本就白嫩的皮膚如同一件上好的瓷器。饒是墨染讀書不多,也不禁想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樣的話來。
君不知的眼睛並非傳統意義上的美——大而明亮,反是狹長又讓人看不透。
但他對自己總是笑著的,笑的那麼溫柔。此刻那雙眼睛閉著,纖長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投下一點暗影。被那酒醉微醺有些泛紅的麵頰一襯,倒顯出幾分媚態來。
他的嘴唇很薄,聽聞薄唇的人都很薄情,可墨染卻看的出了神——
那雙唇被酒水浸潤,今夜似乎變得格外誘人。
想著,不自覺的靠近。
花瓣落下,飄到他唇上,墨染輕輕印下一吻。
花瓣的香氣沁入鼻息,酒中的甜味在嘴裏蔓延。
克製住抱他的衝動,過了許久,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他的唇。
摘掉落在他頭上的花瓣,墨染癡癡的看著,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不可以,別傷害他。
下意識摸了摸嘴唇——雖隻淺淺一吻,卻足以令人頭腦發昏。
想起高草叢中他被自己壓在身下,一手攬著自己的腰、一手在額頭輕輕一彈,竟令自己心亂如麻。
那片花瓣還在他唇上。粉嫩的花瓣,水潤的唇色,無不似在誘惑。
墨染不敢再碰他,又不敢將熟睡的他獨自留下。隻能守在這,望著天,笑自己荒唐。
此間事已了,到了分別的時候——君不知這次出來實在太久,若再不回去,有人會心慌。
雲謠靜靜站在墨染身後,猶豫著咬緊了嘴唇。
她不想離開墨染。
君不知看了看她,交到墨染手中一瓶解藥:“若可以,狗送人吧。”
墨染已被翠玉樓盯上,抱狗實在太過顯眼,打鬥起來也不方便。
說完再度看向雲謠,似乎在等她決定。
最終,雲謠還是邁出一步,從墨染身後走了出來,麵向君不知:“我跟你走。”
她不想再成為拖累,她想幫助墨染。
“我還有事要辦,你可與阿染多待一會。”君不知說著掏出三枚飛針,遞給雲謠:“進城後到”妙春堂”等我,此針見血封喉,可做信物,亦可防身。”
雲謠連忙接過,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包起收好。
墨染有些茫然——他們二人何時聯係到一起?他對雲謠尚有交代,對自己,難道就沒有其他想說的嗎?
看出墨染不舍,君不知對他笑笑,心懷歉疚:“這些人一死,線索就斷了。其他藏有被販人口的地方,花惜錯不會去查,我力有不及。”
君不知與花惜錯各領一閣,雖有合作,卻互不幹涉。
正如花惜錯無法指揮無怖閣殺手一樣,無隱閣探聽到的所有消息無怖閣雖可以拿來用,卻不能指使他們去查什麼。
對於花惜錯來說,人命與螻蟻並無二致,那些被販之人,並不值得費心。
墨染點點頭:“我會順著碧海幫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
見君不知不再開口,墨染便領著雲謠轉身上橋,走到橋後桃樹之時腳步一頓,忽聽君不知叫了聲:
“阿染!”
墨染回頭。
君不知不禁笑自己幼稚,幾時學的這般粘人?
“保重。”
桃樹下的人影並不精致——藍灰的衣服、土黃的鬥篷,高高束起的馬尾、稀疏冒出的胡茬。
他的長相遠不及花惜錯那般好看,卻十分順眼,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那把大刀背在他身上威風極了,想來有朝一日,定會陪著他名揚天下。
墨染仰頭看著桃樹——花瓣還在紛紛揚揚的落下,昨夜恍如幻夢一場。
可惜這夢,唯他一人知曉,也僅他一人記得。
難道這就是江湖?
毫無預兆的遇見,猝不及防的喜歡,悄然而至的別離。
找到先前那尖嘴猴腮之人,用解藥換回了狗。
雲謠猶豫片刻,開口道:“墨大俠,不如……把狗給我吧?”
君不知說的有道理,碎玉樓的人還在盯著墨染,有這狗在,隻會拖累他。
與其將狗送人,不如自己養著,也是留個念想。
墨染點了點頭:“也好。”
送雲謠進城以後,二人分路而行。
雲謠抱著狗,默默流下淚來——江湖遠闊,就此一別,不知今生是否還有機會能再相見?
君不知一路策馬疾馳,進城以後下馬牽行,躲入一個小巷之中。
小巷對著的是個豪門大院,門口匾額上書:葉宅。
一名婦人送出一位背著藥箱的白發醫者:“夫人莫送了,老朽此番未能幫上什麼。”
“慕老說哪裏的話,這幾個月來若非有您的藥,我夫君他隻怕……”
“唉……”老者歎息著搖搖頭:“夫人還是勸勸葉老爺,憂思傷身啊,這樣下去可不是長久之計啊……”
雲謠不安的捏住包著飛針的帕子,忐忑的進了妙春堂。
一入其中,滿室藥香。櫃台後麵稱藥的人抬了抬眼皮,繼續配著手中的藥:“看病還是抓藥?”
雲謠拿出飛針,避開藥材放到櫃台上:“有人讓我在這等他。”
那人看了看針,也沒看出什麼,扭頭朝後堂喊到:“掌櫃!有人找。”
隻一會,有人掀簾出來,一眼看到台上的飛針,頓時瞳孔一縮。麵上不動聲色,含笑抱拳道:“這位姑娘,是誰讓你來找我?這針是你的嗎?”
雲謠略一猶豫——君不知若想害她,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這或許是認識他的人,也認得他的針。
於是實話實說:“這針不是我的,是怪醫不治要我來這等他。”
之所以不以真名相稱,一是怕這人隻認得“怪醫不治”的身份,二是怕君不知有意隱瞞此人。
雲謠的答複令這人十分滿意,於是引她上座。斟了盞茶,又將飛針包好交還於她:“既然如此,姑娘稍坐,公子素來守時,想來應不會讓姑娘等得太久。”
君不知來時,掌櫃剛命人買了糕點回來,正要交給雲謠。
一見君不知進來,雲謠立刻起身,那人也拱手一拜。因是在外間,並未相稱。
君不知對掌櫃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扭頭問雲謠:“可會騎馬?”
雲謠先是搖搖頭,隨即似是下定某種決心:“我可以學。”
“……”
君不知忽然覺得,他似乎小瞧了這名女子。
馬車太慢,君不知帶著雲謠共乘一騎。臨行時,掌櫃將剛買的糕點給雲謠帶上,讓路上吃。
二人換了三匹良駒,用了四日時間,回到無憂宮。
一路騎行至無怖殿前,下了馬,立刻便有侍從迎上,將馬牽走。
雲謠還在看著巍峨如宮殿般的建築發呆,已有侍女過來要接過她懷中的狗。
雲謠連忙把狗抱緊:“我自己來,謝謝。”
侍女們紛紛垂下頭退到一旁,心中卻不免暗自嘀咕:公子這是忽然開竅了?
先前陪同君不知奪刀的侍女更是萬分失落——原以為,公子是不喜歡女人的。
豈料還在走神,君不知忽然朝她一指:“以後,你來教她。”
意識到君不知是在對自己說話,侍女匆忙回神,盈盈一拜:“公子想讓這位姑娘學什麼?”
“問她。”
作者閑話:
O。o收藏不升反降,沒法上架了,隨緣吧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