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以柳為劍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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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墨染並未對他下手,隻是目中充滿了擔憂。
    他將手中物品放到桌上,輕輕扶起君不知:“你怎麼了?我該如何幫你?”
    狗兒在墨染腳邊嗅了嗅,又重新坐到地上,視線在二人身上來回移動,不時“嗚嗚”的叫兩聲。
    “你……”君不知先是不可置信,可已無暇他想,隻能皺著眉頭勉強開口:“兩件事。”
    “你說。”
    君不知豎起一根手指:“把門關上。”又豎起第二根:“幫我保密。”
    當墨染關好門窗再回到君不知身邊時,隻見他渾身汗已濕透,神智不清。
    “你怎麼了?”
    君不知錘著頭,雙眼迷離的看著桌上油紙包著的東西,強迫自己不要睡著:“那是什麼。”
    墨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雖不懂他為何要問,仍耐心解釋:“那天見你望著販糖的攤子發呆,猜想你應是喜歡的,恰逢你方才說怕黑,就想拿來……”
    “當我是孩子嗎?”君不知痛苦的錘著腦袋,腦海一陣轟鳴,目光逐漸渙散,仿佛又回到兒時——
    “娘,我也想吃……”
    女人愛憐的摸摸他的腦袋,正要開口,一個男聲搶道:“一塊糖要兩個銅板!你把老子賣了吃吧!”
    “我,不要……”君不知渾渾噩噩已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茫茫然落下淚來:“別丟下我……”
    墨染一愣,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幫他把淚擦掉。
    “不知,拿著。”女人塞到他手中一個糖人,那是往日裏無論如何也不舍得買給他的。
    他看著手中的糖人,開心極了。
    女人捧起他小小的臉:“不知,聽娘說,你就在這等著,娘一會就回來。你不要亂走,聽到了嗎?”
    “不……”君不知狠狠地搖著頭,緊緊抓住墨染袖口:“別丟下我……”
    墨染身體一僵:“放心吧,我不走。”
    猶豫片刻,坐直身體,讓他能靠的舒服些。不知出於何種心理,拆開油紙,往他口中塞了塊糖。
    絲絲甜味在口中擴散蔓延,君不知也漸漸安靜下來。
    次日一早,君不知彈坐而起,隨即立刻捂住了頭,蹙眉看著墨染。
    墨染自然被驚醒,不解他為何這麼大反應。
    眩暈之感稍有緩和,君不知把手放下,裝作若無其事:“你為何不殺我?”
    “我為何要殺你?”
    “……”
    倒也是,站在墨染的角度來看,他確實沒有殺自己的理由。不過——
    “你會後悔的。”
    墨染不解。
    君不知起身,見自己與墨染仍穿著昨日的喜服,頓時心生厭惡。也不顧墨染在場,當即脫下喜服,連同大紅的中衣也一齊脫掉,換上一身幹淨的墨藍長衫。
    墨染注意到,他渾身數不盡的疤痕,後心更有一處極薄的劍傷。待他轉身,發現那傷竟是透體而過——在前胸處,一道疤痕與之對應。
    那是何種兵器?世間真有如此薄的劍嗎?
    那麼薄的劍,要如何才能穿透人體?人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看來君不知身上有太多秘密。
    注意到墨染望著自己發呆,君不知拿起一套衣服塞到他懷裏:“我討厭紅色。”
    想到與那人穿著同樣顏色的衣服,就令他作嘔。
    不過……
    墨染雖不明情況,卻也算幫了自己……玄字營一事,他雖令人不得再查,可難免花惜錯的無隱閣不會橫插一腳。
    思及此,拽下腰間玉佩塞到墨染手中:“收好。”
    那是一塊墨玉,透過陽光能看出墨綠的顏色,其上雕著竹子,稀疏綴著幾片竹葉。
    此玉雖算不得名貴,卻是“無痕公子”的標誌。這樣一來,日後若有無憂宮人找墨染的麻煩,此玉可以保他一命。
    墨染看著玉佩愣了愣神:
    這算什麼?
    交換?信物?
    他從未想過一包糖竟能換得這種東西。
    見墨染還在愣神,君不知當他是不習慣在外人麵前更衣,便拉過屏風站到一旁:“你換吧,我先出去。”
    路過門口時見到桌上那油紙包裹著的糖,君不知垂眸輕輕摸索——那是他兒時求不到的東西,如今,整整一包都是他的。
    想著,低眉淺笑,將糖貼身揣好,推門出去。
    剛一下樓,正見花惜錯在喂藍衫男子吃飯,君不知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來到花惜錯身前,平靜的語調中壓抑著憤怒:“若不想在無缺麵前丟臉,就出來。”
    花惜錯聞言笑笑,將夾在筷子上的菜放到藍衫男子碗中:“走吧。”
    那被喚作“無缺”的男子按住花惜錯的手,抬眸看向君不知,目中滿是乞求:“不知……”
    然而君不知並不打算施舍他半分憐憫,隻是淡淡開口:“沒你的事。”
    墨染出門就見一藍一紅兩道人影飛出窗外打了起來。
    旁邊桌子上擺著兩副碗筷,藍衫男子蹙眉咬唇緊緊盯著窗外。
    小二不禁感慨:這位公子人真是好,不僅戳手闊綽,打架還知道請人出去,保住了這些可憐的桌椅板凳。
    兩人打著打著上了房頂,卻隻聞一人踩瓦聲,另一人仿佛憑空消失一般,未發出半點聲響。
    “噠、噠”
    腳步聲初時尚有節奏,逐漸便落於下風,而後變得淩亂起來。
    沒過多久,花惜錯“啪”得踩碎一塊瓦片飛上樹梢,其後君不知如同鬼魅緊隨而上。
    花惜錯自知不敵,連忙拔劍。君不知隨手扯斷一根柳枝,擼淨柳葉,甩手間將柳葉如飛鏢般射了出去。
    花惜錯原本欲攻,見勢隻得回擋,
    劍被舞出殘影,可無奈柳葉過多,他隻能不斷後退。而待他終於從柳葉中劈出一條路來,君不知手中柳枝已近。
    “啪”得一聲,他頸間頓時出現一條紅痕。
    兩人站定,誰都沒再動手。
    花惜錯知道:如果君不知方才使的是劍,他已命喪當場。
    而君不知則強自壓下怒氣,幾個深呼吸後平靜開口:“在我沒改主意之前,滾。”
    雖然不忿,可花惜錯知道:若論武功,除了宮主沒人能是他的對手。而他之所以對自己一再手下留情,也是由於宮主的緣故。
    花惜錯含恨落到客棧門口,藍衫男子搖著輪椅迎上前來,擔憂的查看他頸間傷勢。好在君不知下手極有分寸,並未真的傷他。
    藍衫男子歉疚的對君不知彎腰拜謝,君不知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自顧自走到老位置上叫了壺茶。
    墨染算是看出來了,君不知與這二人是敵非友,最多也隻是很熟。
    來到君不知麵前坐下:“他們……”
    君不知斟了盞茶遞到墨染手邊:“一個討厭鬼、一個可憐蟲,沒什麼好說的。”
    兩人對麵而坐,君不知將茶盞推向墨染時身子微微前傾,行動間懷中露出一角油紙。
    墨染不禁一愣:隻是包糖而已,他還好好的收著?
    不知為何,墨染隻覺得臉頰滾燙,耳朵霎時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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