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老家夥們聊著起興了，一不小心四十五分鍾就過去了。在顏訟第二次提醒行程的時候，白商陸終於急急忙忙地帶著顏訟趕回了議會，彼時，大議會的麵試已經快要開始了。他們到麵試的大廳的時候參加麵試的人已經在外邊候著了，看起來就是在等白商陸過來。
    在等候的麵試者們大部分都和顏訟差不多大，白商陸走過時他們都不約而同地認出了他，他們一齊喊了“白會長”，都做了最標準的聯盟文官禮。
    白商陸對著他們點頭示意，而後飛快地進了大廳，顏訟跟在他們後邊健步如飛。盡管如此，他們還是聽到了應聘者們的竊竊私語。
    “那人是誰？看著好眼熟。”
    “顏訟，總執行府的秘書，傳說中的第一秘書。”
    麵試大廳的大門一開一合，議論聲被隔絕了。白商陸帶著顏訟一路健步很就到了目的地，此次招聘文職的議會下級部門的負責人已經在麵試官的席上等著了，白商陸一進來就統統站起身來迎接。
    “坐下坐下。”白商陸往中間的空位上一坐，說道：“跟總執行府和軍部的那兩個聊過頭了，讓各位久等了。”
    大夥當然是說沒關係。白商陸喝了一口桌上的熱茶，擺手讓顏訟去帶人進來，並說：“你好好看看，我等會兒問你，答不上來今晚回去接著寫檢討。”
    “好的。”顏訟已經從別的秘書手裏拿到了此次麵試者的名單，應聲後就快步走了出去。
    他人一走，白商陸旁邊的女人就問道：“白會長這麼嚴厲，不怕總執行府那位有意見？”
    白商陸帶著笑，又喝了口茶，說道：“你以為我想得罪這小子？敢不給總執行府麵子？那不是宋大美人的吩咐嗎？我們就算是要豁出一條命都要答應，做好。”
    眾人哄笑，也都知道這裏邊的道理。
    很快，顏訟就帶著三個人到了麵試官麵前，自己則退到了一邊。因為白商陸的時間比較趕，所以常規的一人五分鍾的麵試變成了三人十分鍾的麵試。
    程序還是常規的自我介紹和麵試官問詢，顏訟在一麵默默記著他們問答的內容，一麵看著白商陸的手勢及時地帶人出去又帶人進來。
    麵試者中有一個看上去年紀比較大的男人在出了麵試大廳以後就主動跟顏訟搭了話，說：“顏秘書，是這樣的，我是您的學弟，本人也特別崇拜你，能給我留個聯係方式嗎？”
    顏訟垂下了眼簾，聲音很溫柔但仍舊透露出公事公辦的態度：“謝謝你的崇拜，總執行府公布了我的郵箱，如果有事情可以隨時聯係。”
    那人還想糾纏，顏訟笑著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按照名單帶了接下來的三個人進去。麵試一共有二十四個人參與，等所有人麵試完結束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
    顏訟送走最後三個人再回來的時候白商陸便問他：“剛剛和你要聯係方式的人是誰？”
    顏訟隨即回答道：“七號，譚明樂。”
    白商陸朝一旁的另一個女秘書一抬下巴，道：“發通知。”又轉頭問顏訟，“你也聽了全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在我這也做了有幾天的事了，你覺得他們幾個誰能做你現在的位置。”
    顏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根據記憶把每個人的長處短處，還有提前了解過的筆試成績說了出來。他說了一半白商陸就打斷了他，說：“別說那麼多，簡答題，你就說誰合適。”
    顏訟還在猶豫，白商陸就看穿了他，嘴角一揚，說：“你不用管他們。現在挑的是文職，你這個聯盟第一秘書的意見我們都想聽聽。”
    白商陸的表情並不太好，顏訟回想起這幅表情開始顯露的時間便大膽地說了起來：“十一號石雪琳，再過三年大概可以。”
    白商陸身邊的人臉陰下來了，白商陸倒是麵不改色地問他：“沒了？”
    顏訟的語氣愈加堅定：“沒有了，他們的能力放在任何一個下級部門都夠用，但是在大議會，在總執行府，在大法院都不夠用。”
    他還想接著解釋自己的判斷，白商陸又抬手打斷了他，問：“你拿什麼做標準？你自己？”
    “是聯盟的標準。”顏訟回答說。
    “嗯。”白商陸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抬抬手，又示意顏訟接著說下去。
    顏訟花了三分鍾的時間把自己的判斷依據和過程又快又清晰地闡述完了，彼時，白商陸身旁地人臉上的陰霾也散了。白商陸淡定地鼓了兩聲掌，說道：“不愧是聯盟，第一，秘書。”
    留下這句不明用意的話，白商陸就起身走了，顏訟跟著他，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直到進了他自己的辦公室才幽幽開口。
    “顏訟，你覺得自己配不配他們給你的稱呼，配不配這樣的高度？”
    顏訟沒有遲疑，回答道：“我一直認為能被冠上這個稱呼是因為我供職在總執行府，我的能力隻是在聯盟的標準線上，遠遠不到聯盟第一的程度。”
    “哦，你覺得這是捧殺，對嗎？”
    顏訟沒來得及回答，白商陸就緊接著說道：“顏訟，你這個人能力是非常強的，你應該很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光環和責任。你被人捧得高高的，稍微不注意就會摔下來，你被人給予厚望，稍微不注意就會讓人失望。我們沒有辦法讓別人不要把我們捧那麼高，也需要民眾對我們給予厚望，你也知道，給予厚望比失望要好太多。”
    “顏訟，自信是羅海瑟人的準則，但要保持自信就必須要努力努力再努力，讓自己能在別人的掌心站穩，盡最大的努力讓最多的人不對我們失望。你，明白我說的嗎？”
    顏訟點點頭，垂眼道：“明白，謝謝白會長。”
    “嗯。”白商陸又凝視了他將近一分鍾，又問：“現在呢？顏訟，要我提醒你嗎？你現在在工作。你如果忍受不了我對你的說教，忍受不了為你自己的失誤寫的檢討那你現在就可以走，客觀來說，你隻是來議會學習的，我不算你的上司。”
    顏訟低下了頭，躬了躬身子，道：“對不起，會長。”而後他抬起頭，仍舊是那副溫文爾雅帶著笑的溫柔樣子：“您的下一項行程在十分鍾後，前往總執行府與總執行官共進午餐。”
    “嗯。”白商陸沒再說什麼了，從辦公桌裏拿出一個加密的文件夾丟給顏訟後就帶著他出了議會大樓，進了空間車往總執行府趕。
    白商陸和宋則的午餐時間，原本顏訟該守在餐廳外等著任務，但白商陸隻是要走了剛剛丟給他的文件夾就說：“去休息吧，這裏用不到你了。我不給你發消息你就不要來打擾我們。”
    宋則今天的秘書是賴穎，和顏訟一樣，她也擁有了大約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賴穎伸了個懶腰，笑嘻嘻地挽住顏訟的胳膊說：“好久不見了，走，姐姐請你去吃總執行府大食堂。”
    午餐時，賴穎問他：“我說，小顏，我怎麼看你無精打采的？怎麼了？被白會長那壓榨了？我聽我那邊的朋友說他老喜歡罰你寫檢討。”
    賴穎的眼睛很大，很亮，很容易就倒映出了顏訟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顏訟就看著那個倒影，說道：“確實寫了不少，但沒辦法，我確實做錯了事情。”
    他舒了一口氣，嘴角一揚，問：“你們呢？最近怎麼樣？”
    “就那樣唄。”賴穎撐著腦袋小聲抱怨道：“大會議剛結束沒多久，他們議會清閑了，總執行府和大法院就忙了，每年不都這樣？說起來我還真是想你，總執行官也念叨你。”
    “是李上校的問題嗎？”顏訟低聲問。
    賴穎點點頭，說：“李上校這個性格不適合做我們這行，人際交往能力太差了，不過我們幾個把活分一分也不多了。”說著，她笑笑，“但是還是盼著你回來，不要說我偷懶啊，我才不是偷懶呢。”
    顏訟點點頭，說：“知道了，辛苦各位了，我負責填三個月零食櫃成嗎？”
    “成。”賴穎笑眯了眼，而後又和顏訟說了很多他不在的這一個多月裏總執行府發生的事情。
    到了下午一點二十分，白商陸和宋則的午餐還在繼續，因為白商陸提前支會過無論如何都不要打擾他們，所以顏訟隻得給議會那邊發消息說明這邊的情況，暫時把會議推遲了半小時。
    下午一點四十二分的時候，白商陸出來了，那份文件已經到了宋則的手上。白商陸徑直往外走，顏訟精神飽滿地跟在後邊，上了空間車白商陸才問：“會議推遲了多久？”
    顏訟答道：“半小時。”
    “嗯。”白商陸放鬆下來，抬手捏了捏眉心，說道：“你知道外交部最近要組織新二十六組的事情嗎？”
    顏訟點頭：“知道。”
    “嗯。”白商陸看向顏訟，又道：“你舅舅想讓你去新二十六組，我給你壓下來了。那杯湯太難喝了，知道嗎？”
    顏訟溫聲直言：“謝謝會長。阮部長和我提過，我也拒絕了他。”
    白商陸似乎是舒了一口氣就又沒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