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岸撒腿就跑，很快就到了一個連濤看不見他的地方，放下餐盤就捂著胸口抱怨說：“救命啊，老連怎麼跟顏秘書在一起，壞我好事。”
    連岸今早可是有備而來，讓小塔找了顏訟的行蹤，知道他在軍部食堂就故意沒帶公職卡想讓顏訟請自己吃飯，結果剛找到人就看見自己爹也在，還在給顏訟講他當年征服楚小翠的事跡，嚇得他魂都沒了。
    連岸這話是跟小塔說的，但回答他的是一個清清冷冷的女聲：
    “昨晚連濤上將聯合聯安處抓捕在星光城伺機行刺顏秘書的一百八十三名刺殺者，剛剛才審訊羈押完，他們在一起很正常。”
    這聲音連岸實在是太熟了，扭過僵硬的脖子往旁邊一看，他那位軍校四十年就壓了他一頭四十年的班長大人就坐在他旁邊，拿著一個勺子一點點地往嘴裏喂小米粥。
    “李緣兒？你，你，你怎麼會在這？”
    李緣兒連頭也不抬：“跟你一樣，被叫回來教訓。”
    “我，我，我是回來養傷的，誰，誰跟你一樣？”連岸自己說著都心虛。
    “哦，是嗎？”李緣兒抬起頭，冷漠著一張臉，“跟我聽說的不一樣，不好意思。”
    連岸：“……”是在嘲諷我是吧。
    李緣兒沒再說話，專心地吃著她半根玉米一個燒麥一碗小米粥的早餐。連岸探著腦袋左右看了一眼，發現這地方不僅連濤看不見他，他也看不見連濤他們了。現在時間晚了，食堂裏幾乎每張桌子都坐了人，他也懶得再找個地方了，雙腿一疊就找李緣兒聊起來了。
    兩人的關係其實一直不錯，這樣坐著聊聊天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李姐，你真的就隻是回來挨訓的啊？不是說十九號要醒了嗎？你不去試試？”
    李緣兒停下了勺子，說道：“試了，不合適。”
    “啊。”連岸又問：“那十九號被誰領走了？”
    李緣兒淡淡道：“沒人。”
    “不可能吧？”連岸搖了搖手腕，道：“小塔，出來，說說，你這個兄弟什麼情況？”
    過了兩分多鍾小塔才出現，巴掌大的形態坐在連岸肩上，第一句話是對李緣兒說的：“十九說他沒有不選你，是你不要他。”
    連岸咬著包子，腦海裏問小塔：“這麼狗血？”
    李緣兒說道：“它問我要名字，我說就叫十九好了。它就縮成核誰也不理了，脾氣太大了，不合適。”
    “噗。”連岸笑噴了，又趕忙咬了口包子把笑堵住了。
    小塔抱著手臂說道：“你怎麼那麼冷漠，連小連子這個傻子都知道給我起個像樣的名字，他都沒有直接叫我十八。機甲的命也是命，你們給了我們人的思想，為什麼不給我們人的待遇？”
    李緣兒大概很疑惑，但她就是個沒有表情的麵癱：“小塔很好聽嗎？我覺得十九就很不錯。或者他也可以自己起一個名字。名字這種東西不應該叫得順口就行了嗎？”
    “呃。”小塔反駁說：“十九說它以為你那麼漂亮，精神力又高，肯定比其他人有意思多了，結果你開口就直接管它叫十九，它就縮起來鬱悶一會兒結果你人就不見了，它感覺你就是個渣女，撩完它就跑。”
    李緣兒：“你們機甲有這麼高的情感需求嗎？”
    小塔：“為什麼沒有！”
    連岸把嘴裏的食物咽了下去，問小塔：“這個十九的個性怎麼那麼嬌俏，不會是你們老唐頭照他女兒的性格做的吧？”
    小塔：“不是，他女兒很冷淡的，跟她差不多。”它看向的是李緣兒。
    “哦。”李緣兒敷衍地應了一聲。
    連岸又笑噴了，他覺得小塔現在的沉默振聾發聵。他趕忙把半個包子塞進自己的嘴裏防止自己笑得太大聲，結果還被包子噎到了，趕緊拿了豆奶灌了好幾口才緩過來。
    小塔雙手叉腰，又問李緣兒：“所以，你什麼時候回去接它？它說你要是不去接它它就一直自閉下去，讓你愧疚到死！”
    李緣兒一臉茫然：“我為什麼要愧疚。它可以找別人。”
    小塔：“……”
    再一次被小塔的沉默吵到耳朵的連岸真的忍不住了，伏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來，裝豆奶的紙盒子差點被他捏扁，小塔在桌子上走來走去，就是怕被豆奶洗澡。
    “我恨你是個木頭！”
    就在連岸差點笑岔氣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帶著點點笑意響起：
    “你們在聊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小連上校，小心點，不要被嗆到。”
    這聲音讓連岸的笑一秒收起，他抬眼一眼，果然是顏訟。抽了手邊的紙趕緊擦著桌上的豆奶，又問：“顏秘書？你怎麼在這？你不應該跟老連一起嗎？”
    “連濤上將吃完了，我就過來找你。”顏訟看了一眼李緣兒，問：“李上校，我能坐在這一起嗎？”
    李緣兒點點頭，說：“坐吧，我馬上也吃完了。”
    “好。”顏訟剛坐下就問：“你們有人沒吃飽嗎？我有點吃不下，連濤上將給我夾的太多了。”
    “這個老連真是惹人厭啊。”連岸說著已經把筷子伸向顏訟的盤子，“他自己不吃就塞給別人。”
    “他是好心。”顏訟說。
    連岸輕輕啐了一口：“好心個頭。我不用猜都知道哪些是他夾給你的，他自己明明一口都不吃就買了給別人，以前最討厭跟他吃早餐了。”
    連岸的動作很快，馬上就把連濤給顏訟的食物全堆在了自己的盤子裏。
    李緣兒已經把小米粥和燒麥吃完了，她把玉米拿在手裏，起身要走：“顏訟，你，一會兒要是沒什麼事就跟我開個全息通訊，把總執行府的工作大致教我一下。”
    顏訟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了，了然笑道說：“原來就是你啊。沒問題，你稍微等一下，等我回公寓了就給你撥過去。”
    李緣兒點點頭：“謝謝。”說完她就走了。
    連岸嚼著包子目送了李緣兒離開，就迫不及待地問顏訟：“我能問問嗎？她為什麼要你教她總執行府的工作？她不會也要留在總執行府當秘書吧？”
    顏訟點點頭，說：“說對了。我不是被停職兩個月嗎？總執行府的工作很多，我停職工作就要落在賴穎他們頭上了，為了不讓他們太累總執行官就隻好招一個臨時的秘書。我還一直在猜是誰，想不到是李上校。”
    “哦，這樣啊。”連岸呆呆地應了，想起了剛剛顏訟過了時候的問題又趕緊禮尚往來似地告訴他，“哦，你剛剛不是問我在笑什麼嗎？我在笑小塔，李姐就是這種麵癱加低情商的存在，專克他們這些性格認知刻板的小機甲。誒，小塔，你去給你那個傲嬌小妹妹說說，讓它省著點，李緣兒是不會慣著它的。”
    小塔抱著手臂，頭一扭，變回了核心狀態進了終端裏。
    連岸喊了它兩聲，它不應，連岸就不管它了，又跟顏訟說道：“說起來，讓李姐去當秘書，可夠你們總執行官喝一壺了。”
    “怎麼說？”
    “怎麼說呢。”連岸撇撇嘴，有點為難：“李姐她感情障礙還挺嚴重的，當時在軍校的時候就因為這事好多任務都不讓她出。我看你們也好像挺熟的，你應該也見識過她的性格嘛，我總覺得她這種性格不適合當秘書這種工作。”
    顏訟頷首，又說：“別擔心，說不定總執行官有辦法。”
    “可能吧。”連岸低下頭，兩口吃完半個包子，又說：“其實我跟李姐也十幾年沒見了，我感覺她還是變了一點的，都會陰陽我了，軍校的時候她可單純了，就像一張白紙一樣，現在就好像白紙上麵多了幾根線條。”
    顏訟想，能被單純的連上校稱為單純的人一定不簡單。
    連岸輕輕一拍桌，歎了口氣，說：“算了，不說她了。對了，我用老連的卡給你買的牛奶呢？你喝了嗎？”
    顏訟搖頭：“剛剛被連濤上將拿走了。”
    “耶咦，他真討厭。”連岸說著，從手邊的購物袋裏又拿了一支給顏訟，說：“喏，給你，再給你一瓶，都是拿老連的卡買的，都一樣，嘿嘿嘿。”
    顏訟噗嗤一笑，指著自己的餐盤說：“其實這些也是連濤上將買的，他今天早上請我吃早餐來著。”
    “哈？這樣啊？”連岸眨著眼短暫震驚了片刻，說道：“沒事，喝。難得用他一回錢。他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刷他一次卡多難。這牛奶我買了好多，顏秘書你想喝都可以來找我，嘿嘿嘿。”
    顏訟看著紅色的奶盒，上邊的簡筆畫奶牛非常可愛，他抬眼問連岸：“你現在很喜歡這款牛奶嗎？喜歡的話，其實秘書處每個月都會發給我們的，我一般都不喝。”
    “啊？”連岸又愣住了：“我，我不喜歡啊。你在我冰箱裏準備那麼多這牛奶我還以為你很喜歡。”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就一起笑噴了。
    “不是，顏秘書，你不會把你家裏的牛奶都放在我冰箱了吧？”
    顏訟很奇怪連岸為什麼會這麼問，仔細一想才想通，忙解釋：“不是，你的公寓和裏邊的所有物品都是總執行府按照標準去準備的，跟我沒有關係的。”
    “哈哈哈，是嗎？”連岸麵上笑著，心裏響起他前天還以為那些新製服是顏訟準備的，慶幸沒急著謝謝他，要不然得尷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