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大棘城 大棘城.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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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現在也知道了他的身份,為難道:“侯爺,護國寺路途遙遠,半個時辰來回可趕不及啊!況且可兒人在哪裏奴家也不知……”
蕭琰身旁的阿力目光一凜,老鴇嚇得不敢再開口。
“那是你的事。”蕭琰從果籃裏又摸了枚果子,“再者你們芙蓉園不是養著信鴿用來傳遞消息麼。”
媽媽心裏一驚,想笑著打哈哈卻委實笑不出來,“侯爺說笑呢,芙蓉園一介風月場所傳遞什麼消息,偶爾傳遞幾封情書倒是有的……”麵對蕭琰似笑非笑卻甚是犀利的眼光聲音越說越低。
蕭琰揮揮手,阿力提小雞一樣將老鴇丟出門,“我家侯爺說了,半個時辰後見不到人,你這芙蓉園便不用開了。”
媽媽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派出三路人馬,一路喚張娘子回來,一路出去搬救兵,一路去尋可兒千萬別回來。
前進巷附近得了消息的謝戡感覺到了危險,決定暫停行動,並勸張蓉蓉不要回去,“蕭琰可能知道了些什麼,你回去恐有危險。”
張蓉蓉聽他關心自己,心裏很暖,笑著斂身,“謝公子關心。景陽侯蕭琰如今隻是猜測,他若拿到真憑實據,此刻芙蓉園不會如此平靜。”
謝戡覺得不妥,“蕭琰可能手上暫無證據,但他已起了疑心,他若將你押起來用刑,後果非張娘子一介芊芊女流能夠承受。”
張蓉蓉卻道:“如此奴更要回去,奴回去可隨機應變,不回去便坐實了蕭琰的猜想。就算蕭琰是國舅爺是景陽侯,也不能無憑無據隨便抓人。”
謝戡沒言語,隻眉心輕擰。
張蓉蓉輕聲道:“奴無依無靠本如水中浮萍,是謝氏讓奴重活一回,活的有意義,奴不能不戰而退,那樣如何對得起謝氏的恩情,亦要連累園中姐妹。”
“謝氏對張娘子即便有恩,你這三年也還完了,你不欠謝氏。”謝戡略一沉吟,“如此我陪你回去,若有危險也能就近周旋。”
張蓉蓉不同意,“公子身份貴重,若有閃失奴怎擔得起。”
“相較於我,你的安全才更重要。”
張蓉蓉還想辨駁,但謝戡已打定主意,她雖不想公子冒險,然心中的暖意卻止不住翻湧而上,眼波流轉間春水盈盈,“公子如此關心蓉娘,奴粉身碎骨亦難報答。”斂身行禮。
謝戡伸手扶起她,“是我拖累了你,談何報答。”
當下幾人棄車騎上快馬,馬兒撒開四蹄一路狂奔。
芙蓉園門口早有龜奴等侯,幾人將馬韁丟給龜奴。謝戡他們扮做小廝跟在張蓉蓉身後進了後院小紅樓。
小紅樓裏等侯多時的蕭琰已等的不奈,不知誰透漏他來芙蓉園的消息,許多想到的想不到的人都要過來請安。老鴇高聲喊冤,不承認是她透漏了出去,在旁邊哭哭啼啼吵吵嚷嚷,他嫌吵讓阿力連同那些要請安的一並打發出去。
琴音不知聽了幾曲,聽的人兩眼無神,及至有位麗人走進廳來,才讓人眼前一亮。
蕭琰揮手讓女郎停了琴音,抬著下巴問:“你是誰?”
張蓉蓉斂身行禮,禮數標準的無懈可擊,“奴家張蓉蓉見過侯爺。”
蕭琰上下打量她,這長相這身段這聲音,確實擔得起花魁二字,可惜他蕭琰不會為美色所迷,不會因憐花惜玉而忽視可能存在的風險,他揮了揮手,身後阿力直接上前將人反手扣住。
猝不及防間張蓉蓉嚇得花容失色叫出了聲。謝戡站在她身後不遠,立刻出手攔住阿力護住她。
阿力未料有人反抗,且對方還是個高手,自己竟被他一下出招被迫放開扣住張蓉蓉的手。
阿力隻愣了一瞬,下一刻反手抽出彎刀,打旋揮了過去。
這下拔刀揮刀一氣嗬成,不敢說中者定死卻必會在對方胸腹處劃出一道血口,誰想彎刀在離對方不到一尺處突然失去身影,等他回過神,謝戡已溜到他身後。
原本倚著憑幾無精打采的蕭琰此刻全然精神過來,他瞧了一會便叫停了阿力,他瞧出阿力不是那人的對手,再打下去也占不到便宜。
被嚇到的張蓉蓉此刻已定下了心,她以為蕭琰手中沒有證據不會輕易發難,至少不會這麼快,沒想到蕭琰如此著急,寧願做錯也不願錯過,出聲詢問:“侯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蕭琰看謝戡穿一身園內小廝的服飾,未理會身邊的美嬌娘而是問:“這人就是你的跟班可兒?”
張蓉蓉看了眼謝戡,即使他穿著普通,但任誰看了也知他不可能是個普通人,她看向蕭琰搖頭,斟酌著說辭:“可兒前日弄碎了奴的玉瓶,被攆出了園子。這位,他,嗯,他是,他是奴家的一個朋友……”
蕭琰笑了起來,“你當我傻嗎!他是你朋友為何要穿著園內小廝的衣飾?”
“這……”
謝戡隻得亮明自己晉使隨員身份。
聞言蕭琰眼睛明顯一亮,“你姓謝,可是出身陳郡謝氏?”
謝戡規矩見禮,“陳郡謝戡見過侯爺。”
蕭琰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年輕人,劍眉星目俊朗非常,他很難想像如此俊秀的人物能阻攔住桓源麾下的鐵騎。若不是被他在金陵拖宕了桓大司馬十數日,自己取嶧城和台莊也不會如此順利。
極善察顏觀色的張蓉蓉眼見蕭琰望向謝戡的目光好奇中夾著些欣賞,急中生智道:“侯爺適才問二郎為何穿著園內服飾,說來無奈,奴家與二郎原是金陵舊識,因緣際會分開不想在大棘城相遇,宥於二郎身份,不想他被人垢病,隻能出此下處。”
蕭琰一雙眼睛在謝戡與張蓉蓉身上逡巡一遍,沒說什麼,而是從衣裏掏出張字條遞給二人,“有人告你是間者時常與晉使秘會,你說與謝公子其實是對苦命鴛鴦,你是我該信誰。”
張蓉蓉急道:“沒憑沒據,這分明是誣陷。奴家怎麼可能是間者,有人嫉妒芙蓉園興旺,嫉妒奴家是花魁,侯爺您可不能偏聽偏信呀!”
蕭琰唇角輕勾,“我自然不會偏頗哪一方,但也不會就這樣放任不管,想來想去隻有麻煩你們二位走一趟刑部,孰真孰假讓刑獄專員問問話自然便知。”
侯府隨扈這便要過來拿人,謝戡自己不怕,卻不能讓張蓉蓉陷入麻煩,伸手護在她身前。
張蓉蓉聽說要去刑部如何不怕,及見謝二公子擋在自己前麵,看著他寬背蜂腰,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
阿力知道以謝戡的武功,隨扈人數雖多,卻一時拿不下二人,眼神瞥向謝戡身後,倒握刀柄旋身衝去。
謝智見有人襲來,自然往吳痕身後躲。阿力旋轉刀柄揮出,吳痕側身讓過的同時取下腰側係著的皮鞭,一鞭掄出,那皮鞭順著阿力的手臂往上纏繞,試圖奪刀。
阿力回刀去割,要將皮鞭一刀兩斷,但那皮鞭仿似長了眼睛,倏地縮回,下一瞬直奔他麵門而來。
阿力回刀自救,難分伯仲之際有人喝一聲“住手”,他一恍神被皮鞭纏上脖頸。
原來謝智被對方拿住用刀鋒正對頸項,可吳痕的皮鞭亦勒緊了阿力的脖子。
謝戡一掌劈開圍著的隨扈,拉起張蓉蓉退到吳痕身邊。兩方手中互有質子,算是打平。
蕭琰從憑幾上坐直了上身,直呼有趣,“謝公子這是打算對抗到底!”
謝戡搖頭,“非為對抗,隻求自保。”
老鴇在廳外大呼冤枉,表示芙蓉園規矩做生意卻遭小人攙謗,看芙蓉園紅火眼紅,小紅樓裏任一件家什拿出來都價值不菲,打壞了她可怎麼向主家交待。
牆角一直裝透明的按察使司指揮潘蔚這時侯也不得已站出來,他表示有幾句肺腑之言要說。
蕭琰讓隨扈讓開,潘蔚湊到他身邊,低聲道:“侯爺,下官也在這聽了半晌,這位謝公子雖非晉使也是使團隨員,無故被押到刑部恐難向晉使交待,再者這芙蓉園……也不是普通商家,怎麼說呢……那個迦南郡王與這裏的主家關係匪淺……”
潘蔚的話說的含糊,蕭琰卻是聽明白了,慕容迦南在芙蓉園裏入了股,看來自己是叫人給算計了。雖然他不怕慕容恪,更沒將一個尚未弱冠的郡王放在眼裏,隻是如今蕭氏若想恢複往日的地位和力量,不宜在此時與宗室結怨。
這招一石三鳥,放眼整個大棘城,誰希望他和慕容恪發生衝突?誰希望鮮卑與晉國因此發生齟齬?這樣做會對誰有利?
蕭琰從憑幾上起身,向屬下揮了揮手,“都撤了,像什麼樣子。”
下一刻侯府隨扈果然將圍住謝戡等人的包圍圈散開,紛紛退到走上來的蕭琰身後。謝智也被人一把推出去老遠,他踉蹌了一下三兩步奔到公子身邊。
吳痕見對方放手當即也鬆了皮鞭讓阿力離開。
阿力一邊還刀入鞘一邊滿臉愧色地退回到景陽侯身側。
謝戡上前一步施禮道:“今日與侯爺不打不相識,改日登門拜訪。夜已深,謝某要遵守使團門禁規矩,先行一步。”
蕭琰既讓屬下放手便不會再為難園裏的娘子,他衝張蓉蓉略一點頭,帶著吳痕、謝智往外走。沒走兩步,身後傳來蕭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