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金陵  金陵.8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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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戡接過骰盅掂了掂份量,便知這骰子裏被灌了東西,他雖不會賭錢但內力深厚,略一琢磨便懂了其中關竊,將骰子在骰盅裏轉了轉,看向刀疤臉問:“既由我搖讓你先選,大還是小。”
    刀疤臉自信道:“大。”
    謝戡點頭,“好,我便選小。”將骰盅置於台上,掀開盅蓋。
    眾人湊上前觀看,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刀疤臉一臉的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怎會是小!”
    李逍上手從台上摟錢。
    謝戡挑眉問刀疤臉,“還來麼?”
    一百兩不是小數目,刀疤臉自然要贏回來,嚷道:“來,怎麼不來,這次還選大。”
    結局可想而知,刀疤臉稟持勝負乃兵家常事,下一局會連本帶利地贏回,不想把把失利越輸越多,輸掉底褲便直接露出土匪本色,從桌下直接抽出一把大刀,咣鐺一下插在賭桌上,望著謝戡咬牙道:“再開,還選大。開之前你最好想清楚,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李逍眼角餘光瞥見周圍的人蠢蠢欲動。
    謝戡淡笑道:“對我來說都重要。”
    下一瞬盅蓋才被掀開,插在桌上的大刀被刀疤臉抽出直直向謝戡頭臉劈來,口中嚷嚷道:“他們是來砸場子的,兄弟們把他倆做了!”
    一盞茶後裏間終於安靜下來,一地狼籍中刀疤臉不得不低頭,乖乖接受謝戡的問話。
    “銀子我可以還你,不過有些事我得問你。”
    刀疤臉態度極好,“大俠請講,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想好了說,說的若與其他人不同,你自己掂量。”
    李逍握起拳頭,指骨關節哢哢作響。
    刀疤臉當即表態,“不敢不敢。”
    “你們洪幫常在太湖活動,控製的多是當地的漁行碼頭,跑到幾百裏外的玉山,是要放棄太湖的基業一心當土匪?”
    刀疤臉歎氣道:“誰想來這破地方,在太湖我們過得多滋潤,吃香的喝辣的,在這別說吃肉,連湯也喝不到,他媽的淨吃土了。”
    “既然如此,為何要來為禍潯陽?”
    刀疤臉又歎一口氣,“我們也不想,可我們沒有辦法。”
    “什麼叫沒辦法,難道是有人用刀逼你?”
    “大俠所言極是。從鈴州開完武林大會回到吳州不久,峨嵋派便偷偷派了人來,要我們洪幫將人馬拉去玉山,說什麼富貴險中求,與其一輩子做魚販不如搏把大的,改朝換代封侯拜相亦有可能。大哥以為他們說笑沒當一回事,誰知這些人當晚便綁架了大哥的獨子要挾,二哥前去討要說法,被那夥人當眾卸掉一條胳膊砍掉一條腿成了廢人。打又打不過躲又躲不了,沒奈何我們洪幫才到這玉山落草為寇。”
    謝戡問:“峨嵋派的人公然攛綴你們造反,竟不遮掩?”
    刀疤臉道:“我原也有些懷疑,峨嵋派掌門新近奪得武林盟主風頭正勁,會不會有人假冒,及至到玉山後瞧見那個叫三爺的便知道沒錯,您說誰給他們的膽子,捅破天的大。”
    “三爺?徐三鼇?”
    “對對對,就是他,這廝相當心狠手辣,據說早年曾生啖過人肉!”
    “既然洪幫被迫,就沒想過去官府投告?”
    “幸虧沒去,官府裏有他們的人,峨嵋派手眼通天,州府兩次帶兵圍剿,結果怎麼樣,損兵折將死傷無數。我們洪幫因為抵抗官兵不力就被流放到潯江邊吃蟲子,每旬還要按規定上繳賭坊的租子,誰都知道玉山是個土匪窩,哪個肥羊敢來這裏賭牌!這旬的租子還差一大截,適才才會著急對二位大俠出手,您二位千萬別和小的我一般見識。”
    “徐三鼇還在玉山麼?”難怪在金陵時未在陸暢身邊見到他。
    刀疤臉想了想,“在不在的我不知道,絕不是故意搪塞二位大俠,隻是沒有令牌我們上不了山。不過山上聚合各路門派,平常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聚在一處誰也不服誰難免爭鬥,隻有峨嵋派才彈壓得住。”說到這裏,刀疤臉討好道:“二位大俠,山上的賊寇不似我們這般良善,或與峨嵋派有利益勾連或者死心塌地跟隨,都是一群玩命之徒,紮手得緊。”
    謝戡根據刀疤臉所述畫了一幅玉山輿圖,刀疤臉指著地圖滿臉驚訝,“就是這樣,大俠畫得比我說得還精細,竟像親身去過一般,一絲不差。”
    謝戡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點問:“這處可是你們在潯江的落腳點?”
    刀疤臉點頭如搗蒜,“不錯不錯,我們平日藏得挺嚴實的,大俠您怎麼知道?”
    李逍知道謝戡憑著沿途分布的植被種類便能找出百餘年來未被外人踏入的昆侖派,在潯江邊找個適合藏身的窩點又有何難。
    謝戡又問了些山上人員部署情況,刀疤臉所知不多,他覺得有必要探一探。
    “朝庭不會縱容匪患繼續下去,洪幫是打算繼續助紂為虐或是想回頭是岸?”
    刀疤臉指頭發誓,“我們洪幫和山上那群造反的絕不是一路,給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與朝庭為敵呀。”說到這突然反應過來,“二位大俠,不,官爺,兩位官爺,我們洪幫來到潯陽後大的壞事絕沒幹過一件,說實話,我們也怕朝庭秋後算賬。”
    “朝庭一向賞罰分明,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刀疤臉不忘表決心,“是是是,有需要我們的地方您盡管提,洪幫上下早恨死峨嵋派那幫孫子了。”想了想,從身上取出洪幫信物給謝戡,“官爺可憑此物到洪幫任一落腳點,或人或物盡可差遣。”
    李逍接過,是枚鐵製魚形狀的令牌,魚身上刻著洪字。
    謝戡讓人取來紙筆寫了兩封信交給刀疤臉,讓他明日什麼時辰送到城外的營地,不可早也不可遲。
    刀疤臉收好信後有些欲言又止。
    李逍瞪他一眼,“有話就說,猶豫什麼?”
    “我知道二位官爺的身份,不瞞兩位大人,朝庭派兵剿匪的消息三日前我們就知道了。”
    李逍一怔,謝戡問:“關於剿匪,你還知道些什麼?”
    於是刀疤臉將所知道的和盤托出,此次剿匪的官兵非來自州府,而是新晉成立的西府軍,人數約在千騎上下,玉山上一早就做了部署,就等西府軍來了好一網打盡。
    李逍看向謝戡。謝戡從刀疤臉手中取回信,想了想提筆重寫了兩封,仍是明日送到城外的營地,不可早也不可遲。
    刀疤臉將信收好,信誓旦旦地保證絕對會將信按時送到。
    李逍見他反反複複,咿咿呀呀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你還有話說?”
    刀疤臉連連點頭。
    “有話便說,還要等人請你?”
    “不敢不敢。”刀疤臉搖手,“我們洪幫的難處想必將軍也知道,我大哥連生了六個女兒就隻有一根獨苗,他如今被困在山上。我就想問一下,打起來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波及到他。”
    李逍想刀劍無眼,如何能保證。
    謝戡問了那男孩的身高長相,表示自己盡力。
    君子重諾,刀疤臉聞聽此言一迭連聲地道謝感激。
    二人離開賭坊,謝戡決定夜探玉山。憑二人的腳程,出了縣城不到一刻鍾便到了太平鄉境內,前往玉山的官道不遠有一座山莊,遠遠望去占地頗廣。
    李逍感覺奇怪,“這是何人的甲第?為何未被山匪襲擾?”
    謝戡回稱這是座皇家敕造的庭院,乃皇族封邑。
    李逍仍然不解,“既然如此,山匪們都要改朝換代了,為何忍住放過這裏?有些說不過去。”
    謝戡:“說明陸暢派人占領玉山絕不會是為打家劫舍而來,且這樣的封邑規模護衛人數不會少,陸暢何必給自己找事。至於你問這裏主人為何不參與剿匪,山匪與藩王,朝庭可能更擔心藩王。”
    李逍聽他語氣似是很了解這裏的主人,問他這人是誰,他沒正麵答複,隻說不重要,探查玉山要緊。
    深藍色夜幕下前方深色輪廓的便是玉山。玉山說是一座山,其實連綿的山峰便有數十座,可以駐紮的山頭便有十多座,洪幫三當家說山上有約兩千匪眾,看來所言不虛。
    潯江繞過山腳向東彙合進長江,而江邊山下的官道是溝通晉國南北的交通要道。
    謝戡感慨,“峨嵋派絕非烏合之眾,此地山峰連綿便於分藏兵力,各座山峰互成犄角易守難攻,玉山居高臨下將周邊水域盡收眼底。水道被侵,咽喉被扼,潯陽州府不是這幫人的對手。”
    李逍還是沒理解陸暢占領玉山的緣由,“陸暢派人將洪幫從太湖擄來此地,是要利用這裏的水道做文章?”
    謝戡劍眉略蹙,“被強擄來的不止洪幫,還有鯨鯊幫、漕幫的人,將這些人聚在一起……”從懷中取出地形圖,展開思索良久。
    李逍湊過去,看了一會不知所謂,反正是個學渣,也不怕胡說惹笑話,“我們從結果倒推動機,陸暢將這些人聚一起的目的是想控製各地江河湖泊?”對這結果有些疑惑,“難道陸暢想壟斷晉國的江鮮、湖鮮?”
    她隨口一說,謝戡卻被一語點醒,握住她肩頭喜道:“我怎麼沒想到,逍兒真乃我的福星。”
    李逍一臉懵逼,附和道:“客氣客氣,你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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