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以現在的你能保護得了你的妹妹嗎？”我不留情麵，一針見血。“你們的事，我不過問，這是我做人的原則。但——”瞥一眼那不強壯的身影：“既然你要趟上了我就該明白我不是那麼容易說話。”
    而是很好說話，我暗裏付一句。
    “那——等我說完，您再決定吧。”瀾小意無奈地歎氣。
    望望湛藍的天空，淡淡的聲音，悠悠傳來。
    回憶。
    瀾小意那年八歲。家裏糟變故，全家一百三十七口人，隻剩他和當時隻有六歲的妹妹；為了報仇，他當時依然加入了最大的殺手組織——‘獵殺’。
    加入組織有一個條件，就是要像瀾小意這種背負深仇大恨且無依無靠孑然一身的孤獨之人。為了不讓他們發現妹妹，瀾小意將妹妹送到了一農家寄養——直到去年，瀾小意接受了第一個任務，並漂亮地完成；於是，他很高興地去偷偷看看七年不見的妹妹，僅一次就被發現了。
    組紛呈給他兩個選擇——
    殺了瀾小如；二是兩人一起死。
    殺手，不需要感情，更不需要牽絆。
    瀾小意選擇了第三個，就是帶著妹妹四處躲藏逃跑。那日遇到我時，他是被下了藥，使不上內力才遍體鱗傷；我開始了客棧，他就帶著妹妹向西北方向走，可剛到安城便聽說鬱都的鬱峰鎮有個村子被血洗，全村人被殺……瀾小如良心不安，執意要回去，當時官府正在清理屍體，他們在三百七十四人中找到了……
    “……找到了木老伯與大娘——”
    “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聽到這兒，我抓起瀾小意的衣襟，粗聲地吼著。
    不，不。一定是我聽錯了。
    瀾小意垂下頭，“是、是那日收留我們的木家還有那個村子。”
    石化般僵著，手緩緩垂下，轉身盯著這‘白揚杆’。
    是因為這個嗎？因這才使那雙原本很怡靜的眼變得深邃？
    那背影沒有一絲絲的變化，就好像講的事與他無任何關係一般，他僅是路人甲乙；駢車的速度平穩而緩慢，
    握緊雙拳，放開，又握緊，再放開。
    為什麼都不告訴我？還裝作若無其事那般。難道是不屑與我知曉嗎？
    為什麼，我的心突然那麼難案受，那麼揪痛。
    其實，是我的錯吧。是我才害他們三百多人死於非命，害木魚一夜之間成了個無家可歸的人。
    “木魚，你恨我嗎？”你該恨我的吧？
    都是我的錯。
    “……”木魚沉默，也沒作聲。
    “不，不是恩公您的錯！都是我們二人，都是我們二人害的，是我們的錯！”瀾小意急著把責任往身上攬，卻也改變不了是我間接害了那三百多條人命的事實。
    “原來——我如此不祥。”痛苦地低喃著。
    一陣輕風吹過，卻驚起了一陣鳥兒。
    “籲——”馬也被驚停了下來，上眨眼功夫，前方站著群黑衣人。
    “看來，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我道。
    “嗖！”木魚與瀾小意同時亮出了各自的武器。
    “你們坐下。”我慢騰騰地站了起來，從容地拍拍身上的灰塵，像是這樣就能將那份罪孽與悲痛如灰垢一樣拍掉。
    木魚與瀾小意不解看著我。
    “我叫你們坐下。”聲音很淡，淡到我自己都無法確定是否是我自己說的。
    二人麵麵相覷了下，才慢慢坐下，手仍握緊武器，做著隨時戰鬥地準備。
    有些笨拙地跳下馬車，迎向二十一人中，唯一一個衣著不一樣的那個男子。抬頭對上男子好奇的目光，我淡然問道：“請問，這位仁兄有何貴幹？”
    男子瞧著我站起來、看著我下馬車、聽著我的問話，雙眼僅是隨意一揚，一臉趣意地打量我，“長得真是俊呢。”說著又望向我身後：“我要車上的人。”
    那說一不二的氣勢，說明來者不善。
    “哦？那，你們是什麼人？”我又跨前幾步。
    “你不知道的好。”男子奉勸。
    “哦？”我笑，“讓我猜猜，莫不是——‘獵殺’？”
    男子雙眼閃過一絲殺意。
    “如果我猜對了，那麼我再猜？木家村的三百七十四條人命也是‘獵殺’的傑作吧？”我仍笑眯眯的，好似我們在談天說地一般，輕鬆、愉快。
    男子雙眼的殺意越來越濃。
    扯扯身上的衣服，“如果我又猜對了，那麼在下隻問一個問題——”看男子，我臉上的笑意全無，“木家村的血案，是你動的手嗎？”
    男子眉微斂，哼道：“那種事自不必我動手，倒是你趣點的就把人交出來，否則——”後麵是警告。
    輕笑一聲，“如果我說不交呢？”
    “那——連你一起送去閻王府。”男子揮手。
    “住手！”一道聲音傳來，打斷了男子的動作，隻見瀾小意一躍到我根前，“你們要的人是我，與她無關！”
    嗤，做殺手都這麼善良，難怪會被追殺。
    我在心中忍不住吐槽。
    男子一拂袖，陰狠道：“你知道‘不留活口’的規矩。”
    意思就是，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忘了。
    踴前一步，“我倒有個規矩，你要不要聽聽？”我笑問，把邊上的瀾小意急得開始煩燥了起來。
    男子看向，下巴一抬，表示不屑。
    “‘隻留生不如死的活口’，這樣的遊戲規矩，你意下如何？”難得這殺手頭目這麼有耐心聽我廢話，我就幹脆多說點，好交流交流。
    “生不如死？不錯。”男子細細品味那四個字，似乎很中意。
    回頭看看已經準備來個‘魚死網破’的少年，我揚唇一笑，道：“小如已經是我的婢女，你也跟著我吧。雖然我沒有家財萬貫，也沒有雄厚勢力，但隻有我活著的一天，就會保你們一天，絕不食言。”
    聽罷，少年茫然地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就這麼傻傻的，愣愣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