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小心點兒呀，撞疼了沒有？有沒有傷著？那灰色包裏有創傷傷……”
    我已經沒空顧得小香還有多少話嘮叨，一手捂著生疼憶經長出個大我怕頭，一手向前爬去，三兩下到了那筆挺的背後，抓起那背後粗衣麻布，那個激動啊。
    “木魚！木魚！天啊，你竟然一口氣說了七個字！七個字啊，難道準備下紅雨了麼？”說著我還挑刺兒認真地仰頭觀天。
    萬裏晴空，沒有準備下雨的跡象，更沒有要下紅雨的預兆；難道——？伸手從木魚後勺過去一繞過脖子，手心貼上那寬大的前額，再摸摸自己，對比結果——
    “奇怪，也沒有發燒啊。”我自喃。
    又或者——轉身車內一臉疑然的小香問：“小香，難道是我聽錯了？”
    “……”少、少爺，您在說什麼？“小香縮縮身子，看那驚瞪的眼神，這妮子侂成已經把我當成神經病了。
    瞪她一眼：“‘鬱安官道，安陽鎮’這幾個字是剛才誰說的？”
    小香繼續往裏縮：“少爺，這裏除了您、我，就隻有車夫大哥了。”
    意思就是，不是木魚那就是鬼在叫？
    得了，感情是我激動過度了。
    靠著木魚的背，我幼稚地用壓他的方式在把他往前擠。
    “少爺。”
    “嗯？”我壓我壓，我壓死你個耍酷的混蛋。
    “您怎麼一直喊那位車夫大哥作‘木魚’啊？”小香問得好奇。
    “他本來就叫木魚。”再壓再擠，怎麼半分沒動？
    “可、可是您怎麼知道人家就叫木魚？上馬車後佻都沒問過人家姓甚名誰。”有時小香的記憶力會特別的好，而且總會記一些奇怪的地方。
    抬頭對上小香好奇又不確信的視線，我‘嘿嘿’地笑得有點恐怖，“你少爺我可是會讀心術，哦嗬嗬——”得意地掩嘴而笑，嚇飛了路邊的林中一群鳥兒。
    嘛，人生偶爾地二一下，是放鬆的表現。
    “……”小香驚得瞳孔放大，半天才抖出幾個字：“少爺您好厲害！”變法兒即而來的是無限的崇拜之情。
    “……咳咳！”前方傳來木魚被口水嗆到的聲音，我的額根馬上抽搐了起來：“木魚，你有什麼意見嗎？”他敢說有我就孹了他。
    “沒有。”很幹脆的兩個字傳來。
    算他還識相。
    靠著木魚筆挺的背，嗯……比在馬車裏舒服。
    仰頭看看天色，快日落了。
    “木魚，我們什麼時候到安陽鎮？今夜是不是要露宿？”
    “如走官道，還需兩日。”
    嗯，八個字了，有進步。
    “那我們得露宿？”
    “少爺，走官道的話，每三百裏就會有一兩家客棧……隻是少爺，我們現在可是在逃難呢，找無人的路走才對吧，走官道不有些明目張膽麼？”小香分析。
    “俗話說：越危險的地方就是越安全，別人越認為我們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走，我們就偏往人多的地方專。”
    小香倒是似懂非懂地聽完，也沒再有意見。
    調轉頭：“木魚，我們今夜住客棧。”
    “焉。”
    又開始‘一字千金’了。
    忍住不去翻白眼。
    看看已經不再那麼絕的小香，我嘴角不自覺就揚起。
    辦法，總會有的。
    路邊的風景是美好的，夕陽更是絢爛的。
    然，自打來到這個不見得生的時間，我就沒直正用心去欣賞過這裏的一切美好，或許，是在害怕自己會留戀吧。
    放夜後不久，我們總算趕上了一個客棧，小客棧非常簡單陳舊，大堂隻能擺下三張飯桌，卻坐滿了人，都是四麵八方趕路的人士。
    我們的到來引起了一陣小騷動。無非是說木魚長得結實；小香長得美，而我這個公子哥——後麵沒了下文。
    客棧不大倒也有十幾間客房，今兒個隻住了七八間，還有一半空著。我本想要三間，但又擔心小香手腳不便，夜裏有什麼需要或摔著了那就難辦了，所以便要了兩間，可木魚好像故意跟我唱反調，硬是要去住馬房！
    “住馬房？你是趕馬的，難道趕了一天馬你就以為自己變成馬的同類了嗎？睡馬房？行啊，你要真去睡我就把那馬房給拆了。”
    最後一句吼得比較有威力，在店老板的連哄帶求下，木魚才皺著眉跟去了客房。
    我懂。
    這是主仆之分，這是貴賤之分。
    他們認定自己是下人，就一定得住下等房。
    可他們未曾想過，自己也是個爹娘生的孩嗎？
    折騰幫小香洗完澡之後，自己泡在熱騰騰的水裏，一下子就找周公去了，直到小香那驚人的急叫聲把房瓦震下來了三片，我才蒙蒙朧朧地睜開眼，咕噥抱怨：“小香你吵什麼？讓我睡多會兒會死麼？”怨完又閉上眼準備再戰周公。
    一道驚天動地的破門聲和隨之而來要重的抽氣直抒己見硬是將我的瞌睡蟲給全部嚇沒。
    轉頭，就看見一張紅到脖子的番茄臉，還沒來得急開口，隻見那身影背過去，“那、那那……對不起！”
    那了半日，最後才蹦出三個字，就算背過去了仍能瞧見那紅通通的地方。
    嘴一揚，我毫不客氣地大笑出來，這人是那個永遠沒表情的木魚？這反應實在是——太可愛了！
    聞到笑聲，木魚身子一震，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地愣在那兒，就跟柱子似的。
    好笑，實在是太可愛了這人！
    見不得我還能笑得忘了形，小香是時候喚我：“少你——”
    收斂起笑得有些抽筋的張揚，假咳兩聲後，瞥一眼還杵在門口的木魚，心一轉，問道：“你是聽到叫聲才衝過來的？”小香那驚掉了三片瓦的尖叫。
    “……”是。“一個字的回答。
    “那你是以為我們有危險才破門而入？”我邊爬出水桶邊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