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要背叛我？不是說好了一輩子跟著我，保護我嗎？
    努力阻止住淚，那隻手緩緩地移動，沒舉到多高就掉了回去，然後再緩慢舉起的慘白的小臉顯得無比痛苦，豆大的汗珠如雨後春筍，猛快地冒出來。
    “姑娘，你別太勉強了，瞧你這——”那婦人衝了過來，止住小香的動作。而小香顯得焦慮不安，似乎不舉起手來就會失去什麼一樣。
    “至少、至少讓我最後一次為少爺倒茶。”
    “怎麼行？姑娘你別說倒茶了，雙手連動都動不了的。”婦人激動按著欲起身的小香，心疼地叫著，震得小香一臉蒼涼。
    什麼意思？
    “動……不了是什麼意思？”婦人涼涼地看我一眼，“你就是她口中的那位少爺？”
    “……我是。”
    心疼看著一直掉淚的小香，婦人輕聲開口：“這位姑娘，已經……廢了。”
    “……”我茫然地看向小香，沒聽懂。
    “我們從船上救起她時，她已經是這個模樣了，大夫說，她手筋腿筋都斷了。”
    “……斷了？是什麼意思？”我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抖著變得尖銳了。
    “少爺……”小香悲傷地低頭哭泣，抽咽著：“少爺，小、小香再也不能服侍您了。小香現在已是個……廢人了。”
    廢人二字將我砸醒。猛地抓起小香的雙手，隻見雙腕如已凋零的花兒，毫無生氣地垂著……
    “不！不可能！怎麼可能？”
    一把抓過那婦人：“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我……”似乎是被我嚇到了，老婦人受驚得說不出話來，老伯衝了過來，拍開了我的手，將老婦人護在身後：“你、你放開我老婆子！我、我們在河上救起她時，她已滿身是血。倒底怎麼回事，我們也不清楚。”
    低頭看著小香如受傷的小鹿驚恐的雙眸，我心痛得滴血，輕輕握起她軟若無骨的小手，內心陣陣的抽痛。
    “……小香乖，小香不哭，有少爺在，不怕……不怕了。”輕撫著那透亮的青絲，“告訴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細語地哄著。
    小香這才慢慢地抬起一直垂著的小腦袋，原本哀傷的雙眼瞬間染上了一片恐懼，“不、不！不要、不要，不要殺我！不要——”
    “小香，小香——”緊緊抱住那服個不停的腦袋，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門邊的鳳曦浩。
    男人背後，似乎卷著無底黑洞。
    難道是你嗎？
    “不！不要……我、我會離開，求你們放了我！求求你……”小香開始撕心裂肺地叫著，求饒著，整棵小腦袋直往我懷裏專，恨不得專進我的體內似的。
    “小香，小香！有我在，有我在呢，不怕，不怕。”轉頭對上鳳曦浩，“能否請你先出去一下？”
    鳳曦浩也不多語，僅是點點頭便出了去，小香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難道——真與鳳曦浩有關？
    一邊輕安撫仍在抽泣的小香，對上站立於一旁的老夫婦，誠懇道：“能否請二位告知在下詳情？”
    夫婦打量我半響，許是確定了我是真心關心小香，才施施然道來：“四日前，我二老到河裏打魚，老遠就發現了有隻不尋常的小船……”
    “不尋常？”
    “嗯，看起來很是精致，卻隨波逐流，……本還以為是別人丟失的小船，我二人才趕緊劃漁船過去，不想卻發現了這孩子滿身是血躺在那兒，可把我二老嚇的……唉，是誰如此歹毒？”老伯仍驚恐猶新地拍拍自個兒的胸口。
    轉回頭看著一走低工頭不語的小香，歎口氣，取出那封信，“這是你留下的嗎？”
    看到信，小香身子一僵，雙眼盡是委屈，卻默默地咬著唇點頭。
    果然是有內情啊。
    “跟……鳳府有關？”
    孰料，小香猛然抬頭，驚恐地看向我。
    又是這眼神！
    “……不、不！不是的！少爺，不是——”小香急急地否認，“我、我我……我是真的背叛了少爺，拿著少爺的錢財，是……是、是在半路被人打了卻才、才傷成這樣……”
    小香越是努力地解釋，我的眼神越是越冷。
    看到我不信的表情，她急了，大叫起來：“我是罪有應得！我活該！所以少爺，您就別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吧！”
    雙手握住她動得有些顫抖的雙肩，“你不說，那我找鳳曦浩問個清楚。”說完便轉身欲去。
    “不！少爺！我、我不要您受傷！”小香急得在身後大吼，就要下床，直接就這麼摔了。
    回身扶起她，我平靜地開口：“我隻想知道來龍去脈。”
    猶豫著，不安著，久久不語。我就這麼站著看著這樣的小香，夫婦已經悄悄奶出了房，隻留下我看著小香，而小香一直垂頭，看自己的雙手。
    “……鳳府與周府財大勢大，我、我們還是算了吧？”說到最後，小香已經認命地安慰起我來。
    拍案而起：“算了？”我提著音叫道：“除非我死！”
    “少爺……”
    伸出手，拂去她臉上的淚痕，我心如刀割，“對不起，竟然沒能保護好你……明明說了要保護你的，明明承諾過的。”我憤，憤自己如此無能，“在這個世上，除了爺爺奶奶，就你像親人一般待我，也是我唯一可依靠之人了，而我卻這樣都保護不了你……”
    小香的眼掉得多快，她用力睜著眼，想看清我：“小香能遇到少爺，才是小香一生之幸！小香一生，隻有跟著少爺這段日子才最幸福……所以、所以少爺，小香不要你有事，就算要小香的命，小香也無怨無悔。”
    擁她入懷，我抬眼，盡力阻止要湧出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