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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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複一日,我被掛在主人的牆上,旁邊是一把黑色的武士刀。我很多時候會好奇的看著它,想象著,它被鮮血染紅的樣子,一定美麗無比。
晚上我還是靜靜等待我的主人到來,我不知道他等會是會對我講那個血色流櫻的故事,還是會撫弄我的衣擺發呆。
可惜我猜錯了,哪個都不是。我的主人帶回來一個人,正確的說是一個精致如同娃娃的美少年。那個少年美是美,像櫻花般嬌嫩可人,但是,正因太像一個娃娃,沒有靈性。
我看著他們衣衫不整的糾纏在一起,主人因為醉酒而麵頰上泛著淡淡的紅暈,平日禁欲的麵龐此時顯得美豔不可方物。
我以為我會很生氣,甚至會召喚出惡靈。惡靈便是因為怨氣太過強盛招來的不幹淨的靈魂。
我小時候曾因為有人搶了我最心愛的玩具而招來惡靈,父親親自出手才使惡靈退散。而那個被惡靈嚇到的孩子,也在半年之內離奇死亡。
我原以為這次的怨念會再次招來惡靈,可奇怪的是竟然沒有,我以一種理智得近乎瘋狂的姿態,冷眼旁觀。因為我知道,他不是主人要找的人,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這種沒有靈魂的娃娃。
雖然我並不知道主人要找誰,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剛才的美少年。想到這我不禁笑了起來,也不管一個晴天娃娃笑起來是多麼詭異。
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主人竟然看到了我的笑容,不——應該是我詭異扭曲的麵孔。
主人在看到我的笑容後,丟下了尚在喘息中的美少年,大步跑向我,將我抱在手中,一遍一遍叫著同一個名字:央真,央真……於是感到愈發高興起來,主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這難道不令人高興麼。
可是,主人又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呢?是不是我遺忘了什麼。我感覺像浸入了冰冷的湖水,想要掙紮卻一直往下沉,錯亂的水草讓我無法思考。
主人遣走了美少年,我甚至看到了他朝我投來的怨恨目光。看著他因嫉妒扭曲的麵孔,我感到無比愉快,於是衝他得意的笑了,然後嚇的他落慌而逃。
這讓主人再次看向我,他優雅的眉毛又皺了起來,目光清明而銳利的直直射向我。
我微笑起來,又變回那個嘴角一直上揚的美麗娃娃。
但顯然主人非常不喜歡我這樣,他一遍一遍撫摸我的臉頰,漆黑而溫柔的眼睛望著我,眼中繾絹萬千,華麗的近乎魔魅的磁性聲音叫著我的名字,央真,央真,央真……
我感到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陣陣抽痛,可是我不能表現出什麼,因為我是靈族的少主,我不可以這樣就妥協。
或許是我那天抗拒的態度惹惱了主人,他不再一遍一遍撫摸我的臉頰,也不會再為我講故事,他做了我最討厭的事——每夜都帶不同的美少年回家。
主人會先喝一點酒,然後用波光瀲灩的雙唇親吻美少年娃娃一樣精致美麗的麵容,那時他原本冷靜犀利的眉毛會柔和許多,並且彎成一個曖昧的弧度,在撫摸少年的同時,還會不時把目光投向我,他黑曜石般的瞳仁在燈光的照耀下忽隱忽現。
於是我的嘴角便會上揚起來,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那是比平常都俏麗的弧度。臉上笑得愈發燦爛,我卻在心底下了惡毒的詛咒。
——你精致的麵容將會被腐蝕,你甜美的聲音將會變得沙啞,你的靈魂將永不超生,並永生永世受我的詛咒!
我得意的看著他們,仿佛看到了惡靈尖利的爪子將美少年們美麗的靈魂撕得粉碎。
過了一段時間,主人好像厭倦了這個遊戲,古宅裏不再有美少年們的身影,主人也不會徹夜不歸,但是他卻愈來愈喜歡喝酒。
他會在院中的櫻花樹下放許多酒瓶,席地而坐,背靠著這些花的精靈,一口一口,伴著清酒的香氣與櫻花花香,並且叫著我的名字在午夜中睡去。
看著主人日益憔悴的麵容,我也跟著心疼起來。可是,可是我是靈族的少主,我怎麼可以就這樣妥協?我一遍一遍重複著對自己說這句話,但在主人日漸消瘦的身影中,我有退縮了,原本的堅持仿佛變得沒有了意義。他是我的主人,我最心愛的主人,我怎麼可以看著他一天一天的頹廢下去。
就在我想要變回真身去找我的父王時,父王卻來了,但令我不解的是,他還帶來了兩樣東西——一個精致小巧的如意結和一個美麗的碧玉簪。
我定定的看著這兩樣東西,父親憂傷的麵容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大片大片的櫻花花瓣飄落下來,由曖昧的粉紅變成詭異的深紅。
霧散,夢醒,我終於將記憶拾起。
似乎所有的準備隻是為了尋找前生的記憶,那由淩亂到完整的過程,經曆了多少遺世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