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從不知道，在戰場上如斯狂亂般美麗的人，竟然可以寫曲子。那雙拿慣了刀劍槍支和審判筆的手，為什麼還能在紙上留下美麗的痕跡？
    有趣，實在很有趣。
    基爾伯特看了一眼依舊笑著的男人，輕輕搖了搖頭。
    向日葵什麼的……怎麼會及得上漫山遍野的矢車菊呢？那種摘下來就會枯萎的花朵，不過是插在花瓶裏空度餘生罷了。
    “沒有那麼脆弱的……象征著溫暖的東西……”伊萬的唇張合間，吐出令人莫名安心的語調，“既然基爾沒有見過，那麼就不要寫了，今天應該是了吧……”
    伊萬的微笑如同軟黃的流沙，溫潤卻駭人。但是……為什麼就像地心引力一樣？用力地把人往裏扯，卻還依舊那麼溫柔。
    基爾伯特被自己的比喻嚇到。或許是習慣了聽從將軍的話，他放下筆，站起來。
    窗沒關，冷風從窗縫裏吹出來，還夾雜著冬將軍的絕望之雪。
    “小心著涼。”那雙原本已經打算安分了的手，又不受控製地攬住基爾伯特的肩膀。明明向自己保證過，再也不要去溫暖別人的……溫暖？我們相交的契機隻有利益，從來就沒有什麼萬古長青，何必去追求一時的友誼而放棄了一世的江山？
    不著痕跡地放開，輕柔地為他裹上圍巾，卻有了一種難以言語的失落感。
    今天是怎麼了。伊萬微微地皺起眉頭。這種表情，幾乎沒有在八歲以後的他的臉上出現過……
    基爾伯特在伊萬放手後隨意地從兜裏掏出一盒煙——他並不喜歡，但是尼古丁的味道總能讓他再稍微清醒一些。剛才那一瞬間的悸動……他不想承認，但也不打算爭辯。
    抬頭，看那個家夥笑著的表情有一刹那的鬆動。什麼啊……那種寂寞的表情。
    “沒事。”伊萬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回以淡淡的微笑——“什麼啊，自說自話。”基爾伯特有些許莫名的慌亂，但在深吸了一口香煙之後他絕望地發現這種麻痹方法貌似也失效了……
    “走啊！”拉上他，伊萬衝出了門口。
    ——“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溫室……？下半句，基爾伯特沒有問出口。
    大片大片金燦燦的向日葵仿佛在那一瞬被喚醒了一樣，欣欣然活躍起來，緩緩地張開金色的花瓣，溫柔的顏色像是一種愛的味道……
    “看著啊，基爾。”伊萬沒有再開口。
    基爾伯特瞪大了眼睛。
    那些花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迅速地凋零……
    “這又是……”
    “沒見過向日葵的基爾，應該沒聽說過這個傳說吧？”伊萬輕輕地說道，“傳說中每一朵向日葵都有自己的花靈。向日葵依靠花靈生長，花靈依靠陽光存活。”
    “所以陽光永遠是向日葵追隨的東西。失去了賴以追隨的陽光，他們的存在就失去了意義和光彩。失去了夢想，就會枯萎凋零。失去了愛，就會化為齏粉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上。”
    他依舊微笑著，拉開窗簾。
    外麵是西伯利亞幾乎永遠烏雲密布的天空。
    “沒有陽光的世界，是容不下溫暖的存在的。我出生的這片土地，是容不下美麗的存在的。”所以說，不要太美，美到讓我想毀掉你……
    這是第幾天？筆尖失去了意識的控製，空洞地擺動著，在紙上留下一串尖銳的音符。這又是哪一個和旋外音？不和諧得連和聲都配不下去。
    基爾伯特煩躁地甩下筆。墨跡大張旗鼓地躍然紙上。
    那支鋼筆滾下桌子，筆尖扭曲——徹底報廢。老實說，有一分一毫的愧疚感，但是一想到那個自大的家夥就這麼把自己遺忘了，有種難受的感覺。
    明明習慣了一個人的……明明覺得一個人也很好的，為什麼……
    像失去了重要的東西。
    “不想了……像個傻瓜一樣。”
    他推開門，今天的天氣異常的好，有幾縷明媚的陽光穿透雲層，靜靜地將大地鍍上溫婉的金色。
    在柏林牆腳下的暗紅色靜靜地流淌。
    基爾伯特不知道自己喊了什麼，但那一刻心碎和恐懼的聲音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
    那裏流淌的不是柏林人的鮮血，是那個一直笑著的，卻被圍巾遮住臉的男人。
    一個人怎麼可以留那麼多的血……若不是男人抬頭看見他，露出了一貫的笑容，他幾乎以為他就這麼離開了——而他連自己滿腔的恨意都不曾宣泄過。
    但，真的隻是這樣嗎……
    一雙手溫柔地環住他。“喂、你！”基爾伯特不敢亂動，生怕又撕扯開那些猙獰的傷口。那些遍布著的傷口……他沒有見過那個叫阿爾弗雷德的孩子，但是他本能地覺得，那是一個天真到殘酷的家夥。
    “我還以為我會就那麼死了……”
    “傻瓜……”“你告訴我原因吧……為什麼明明失去了陽光、我還活著……”
    “因為……”——你不需要陽光。他說不出口。
    “那就把你留下來做我的陽光吧……路德維希……毀掉的話你就不會有眷戀了吧%……！”伊萬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隻是簡單包紮的傷口，不意外地開始滲血。
    那雙他曾經讚美過的手，如今結結實實地壓在他的咽喉上，並且緩緩收緊……又猛然停住。手指下是鮮活地跳動著的動脈，如果它停止了躍動……
    “承認吧。”伊萬笑得殘忍，“承認吧，承認你愛上了你的敵人。”
    “滾！”基爾伯特大叫著捂上眼——“為什麼！為什麼下不去手！為什麼……”他不斷地嘶吼著，痛苦而絕望。
    那種像是奮力扯開了胸膛般的疼痛。
    “不會的！”
    像是哭泣著的否認，倔強卻失望。
    “那就滾！我不需要不忠於我的陽光！”是啊，我出生的地方，永遠留不住美麗的東西，所以，不要太美——在美到我想把你毀掉之前，離開我。
    Какжеэтовсепроизошло？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Ведьнемаловременипрошло。已經過去很久
    Яненаучилсяжитьодин。我還沒有學會一個人生活
    Иуменянаэтопятьпричин：對此我有五個原因
    Перваяпричина，этоты，Автораявсетвоимечты。第一是因為你，第二是你的夢想
    Третьяэтовсетвоислова。第三是你的話語
    Яимнеповериледва。我無法勉強相信
    Четвертаяпричинаэтоложь。第四個原因是謊言
    Ктоправ，ктовиноват，неразберешь，誰對，誰錯，無法分清
    Апятаяпричинаэтоболь，Оттого，чтоумерлалюбовь第五十對逝去的愛的痛
    Нуикак？這又如何？
    死去，這又如何……花落了，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