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溫暖的鎖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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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出乎意料的柔順,鋪陳的身體在他身下漾漾的泛著漣漪。徐穎沒了前一晚的躁狂,他循序漸進地宛若操控一部駕輕就熟的賽車,油門,刹車,檔位嫻熟而小心翼翼地交替變化。顛簸起伏的頻率舒緩得流成一條冬雪初融的涓涓細流,一縷縷的同時滑進兩人陰晴交錯的心裏,他們一起被沁潤著,從鬆動了的土壤裏開出孱弱的花苞來。當男孩最終輕吟地噴射在他手裏的時候,他也因著穀道的急速痙攣而一泄如注。
徐穎抱起阮崢進了浴室清洗,等他收拾停當,阮崢已經倚在他懷裏睡著了。徐穎搖頭歎息:恐怕阮崢這身子骨要好起來還得有一陣子。
春節期間的徐穎依舊是車水馬龍的忙碌,初二去劉妍娘家,初三同學聚會,拜訪各關係部門領導,甚至還出動私人飛機去外地,帶著老爺子給戰友親朋拜年,順帶增強他們對徐穎的感性認識。徐老爺子坐在飛機寬大舒適的座椅裏,聽著孫子咿咿呀呀的吳儂軟語,心裏美得浪花一朵朵。這個兒子雖然油鹽不進剛愎自負,但是,成績卓著得也讓他不好多說,人的斤兩還是要通過世事的考驗才能掂量出來。從前出去,遇人引薦時總是說這是徐將軍的兒子,而現在這幾年的稱謂則變成徐總的父親。稱謂的顛倒足可以證明什麼,世間的人們總能因勢利導的審時度勢,這也是人之本能。
初八上班,總部辦公室裏的人員無論官職高低全都收到總裁親自派發的開門利市,大樓裏一片細碎的繁囂,格子間的男男女女們在開年不多的公務裏延續著春節的熱鬧。徐穎坐在辦公桌後麵聽張茂說著經濟適用房開發計劃。這是在前年就開始和政府接洽的項目,經過兩年的考證和磋商,雙方敲定今年破土動工,而穎石也得到史無前例的政策和金融支持。徐穎左手夾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支著頭,眉頭間的旋兒在光潔的額頭上宛如枝頭初綻的花苞。
“初定在十五之後破土,承建商那邊也從容些,有問題嗎?”張茂合上文件夾,四平八穩地端坐在那。時光對他格外眷顧,十多年麵貌始終如故,額頭平展的跟塊打磨精細的大理石似的。
“沒問題,這事你定就可以。一會幫我約下張紅哲,晚上吃頓飯。”張茂不多話,點頭出去了。徐穎把手裏的煙湊近鼻端聞了聞,甘洌的煙草氣息讓他感到愉悅。他轉動椅子,麵向窗外,青春正盛的日光潑潑灑灑的泄了一地,綿延在幕牆邊闊葉繁茂的綠植伸展著憨態可掬的大肥葉子婆娑招搖。春節期間清淨的金融區蘇醒一般傳出琳琳琅琅的人聲。他若有所思地眯著眼,不知想到了哪裏,驀地勾出一抹笑來,手裏的煙一掂一掂的抖索著。
又是瀚海軒,一切如故,就連姑娘們看到他露出的笑容都像用熟了的鼠標一般舒服。徐穎和張茂被老板,大堂經理簇擁著進了包間。坐定後,徐穎對老板說:“大海,你這裏是不是該添些新菜了,我吃都吃膩了。”短小精悍的老板萬海嘿嘿笑著,順坡下驢道:“行啊,徐總回頭在哪家吃了好的新鮮的跟我言語一聲,我去瞅瞅。”徐穎樂著,不甚介意地說道:“錢多了,人就犯懶,你不會四處尋訪一下,好歹你這也是城裏的名店。”那萬海哼哼哈哈地點頭,和大堂經理一並出去了。
徐穎對張茂說:“紅哲是個底細人,你今天說話的時候注意點口氣,我想知道拓天擴建的地皮解決了沒有?”張茂點頭應了,還沒來得及說話,張紅哲就被領位小姐帶了進來。
三個人寒暄過後,邊吃飯邊說著一些經濟適用房的細節操作問題。張紅哲經貿出身,頭腦精明幹練,從政之後,更是謹慎得滴水不漏。生就一付好好先生的溫煦樣子,說到實質問題便鋒芒畢露。
席間,張茂提到公司計劃在開發區建棟寫字樓,問張紅哲還有沒有多餘的地皮。張紅哲歎息道:“沒了,太多公司企業想進來了,就像拓天這樣政府扶持的企業也在磨呢,實在空不出那麼大的地方來。招商的這十多年開發區已經達到飽和,哪裏還有地方。”張茂點點頭,和徐穎會意相視一眼。
三天後,在政府召開的扶持項目工作報告會上,徐穎,張茂見到了拓天集團的總裁兼董事長鄭天朗。鄭天朗是新晉商貴,四十多歲,做化妝品,女士用品起家,十年前轉型做太陽能矽片、電池、組件及應用係統等相關產品開發,到目前手裏握有國家重點節能科技項目“4兆瓦多晶矽太陽能電池”。近年來市場不斷擴大,生產能力明顯成為掣肘。拓天集團的工廠設在高開區北沿,毗鄰北六環,不能再擴。鄭天朗為了這個擴建問題一直在和開發署討價還價,死磨硬泡,到現在還是懸而未決的難題。
這個鄭天朗是個帥才,殺伐決斷毫不含糊,單單一樣毛病,遇到酒沒命,如果是好酒那簡直能要了他的命,隻不過他是酒廠老手,遇到能要他命的好酒的幾率到目前幾乎為零。報告會完畢已屆晚飯時分,一眾官員經理們便在政府招待所的餐廳吃飯。說是招待所,菜品和環境確是上乘。徐穎,張茂特意著人安排他們和鄭天朗一桌。徐穎坐在鄭天朗旁邊,和他隨意閑聊。徐穎狀若無意地說:“聽說鄭總喜歡喝酒,春節時我家老爺子以前的部下送了一桶茅台原漿,老爺子這兩年戒酒了,讓我喝,我呢,隻好紅酒,白酒喝不順口,哪天有時間給你送過去,總也不耽誤這麼好的酒。”鄭天朗頓時兩眼放光,恨不得現在就同徐穎離席而去,共品佳釀。
徐穎辦事風行爽利,第二天就讓張茂給他送酒過去,鄭天朗聞聞瓶口,饞蟲真的就勾了上來。他給徐穎打電話過去執意要請他吃飯品酒以作答謝。徐穎也沒過多客套,推拒兩句就應了下來。鄭天朗選的是以一天一桌著稱的譚家菜,祖傳的皇家菜品,精致奢貴,做法地道純粹。這家菜館徐穎以前也來過,因地處偏僻,來的次數不多。
他們在譚家有些灰敗的房子裏坐下,老房子沒有暖氣和空調,而是四角上擺著五鳳薰爐,從中間鏤空的縫隙可以看到裏麵的木炭,紅灼灼的散發出徐徐熱氣。徐穎還是第一次冬天在這裏吃飯,木炭的香氣似有似無的繚繞在屋子裏,恍惚間有了時光荏苒的厚重滄桑。他沒有時間過多思暇,鄭天朗的大嗓門一下子就洞穿了他悠古思今的閑情。“二丫頭,天字一號套餐,快些!”徐穎和張茂對視一眼,都笑了。
菜是好菜,酒更是驚豔,鄭天朗迷戀地咂在舌底仔細分辨,吞咽時都加了十二分的不舍。他連連道:“都說愛不釋手,我這是愛不釋口啊!好酒,好酒啊!”徐穎淡淡一笑,隨著他應和著:“鄭總喜歡,我以後有好酒就拿過來給你品嚐。好馬遇伯樂,好酒也要懂酒的人喝才不冤枉。”鄭天朗哈哈大笑,拍著徐穎的肩膀:“感謝感謝,有年頭沒喝到這麼好喝的酒了,以後有這種機會千萬別落下我。”
一來二往的推杯換盞,二丫頭的手頭也利落,一道道菜品穿花般端了上來。味道清新純正,一種天然去雕飾的名門矜貴。徐穎心下讚歎,想著什麼時候帶阮崢過來吃一次,讓他也嚐嚐鮮。杯觥交錯間言談話語便帶了公事,言及擴建的事鄭天朗一臉的悲風苦雨,比楊白勞還要楊白勞。張茂這時借口去方便,給了徐穎一個眼風,徐穎了然,接口說自己有地,不過在城南的開發二區,不知行不行。
鄭天朗把酒盅來來回回在嘴唇上碾著,邊聞酒香邊詢問地皮的麵積,具體位置等情況,哪知越聊越投契,竟要當下定下來。徐穎微微一笑,和緩語氣道:“鄭兄,這事急不得,你明天和公司的股東們商量一下再複我,我也再考慮考慮。”鄭天朗蒲扇一樣的巴掌拍在徐穎肩上,一錘定音:“考慮什麼,你要什麼條件,說!我想地都想瘋了,工廠裏一天天連軸轉都不行,事不容緩啊!”徐穎心道:這人也不知道這些年怎麼熬到這個地步的,忒粗了。他從容地笑了,說道:“就依你,明天出個細則,咱們一條條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