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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玨國輪西四百六十三年,文昌五年歲末
是個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日子。
文西城正處玨國最北邊,雖是邊塞荒蠻之地,但來往的人依舊絡繹不絕。玨國是當今世間最強大的國家,塞外邊境小國在歲末都會上京進貢。所以本就熱鬧的文西城現在更是繁忙不已。
“喂,喂!!前麵那個穿白衣服的!快閃開!!快閃開!!”馬上的人高亢的聲音驚動了所有正要進城的人們,唯有那馬漢口中所述的白衣之人依然不急不慢得向城中踱去。
“喂,喂!!!快閃開!!”馬上的大漢焦急地向那白衣人喊去,可那人分明就充耳不聞,依舊走著自己的路!該死,莫不是聾子吧!眼開著瘋馬就要撞上那人了,那人依舊毫無動靜。
“籲————嘶————”馬突然就這麼停了下來,而那人此時與馬也就一步之遙,倘若這馬再行半步,這人估計就沒命了!
大漢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這要是好端端的傷了一條人命,他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的。想想就有點後怕,馬上就對著那人破口大罵,“你這小子活膩了不是,想死也別往我馬上撞啊!剛才喚你半天,你是聾子啊!!”
那白衣人是與馬一起停下來的,聞言,他終於轉過身來,不過,他看向的是馬,而非大漢。
那大漢見那人總算回過身來,卻不看自己,心下又惱了幾分。卻聽那人開口說話。
那白衣人輕輕撫了撫這馬兒的頭,“好孩子!委屈你了!”那聲音溫潤如玉,清雅淡定,冷冽間猶如雪化的山間清泉又繞心頭,恍如絲竹般悅耳,低沉而富有磁性,一下子便把人的心神都勾了去。
那大漢恍恍惚惚得沉醉在這美妙的聲線中,視線牢牢的鎖定在那美好聲線的主人身上,盡管還看不到臉,但那人身姿挺拔,高挑優美,舉止間無不透露淡雅的風貌,這人若是抬起頭來,就算不是長得多麼傾國傾城,也絕對是讓人無法移開視線之人。就這在他胡斯亂想之際,那人便已抬起了頭,冷冽的眼光看著他。
天!!!這人,這人他長得也太好看了吧!大漢頓時詞窮。怎麼也想不出用什麼來形容眼前的佳人。細膩精致的五官,巧奪天工的猶如天上的尤物,肌膚白皙細膩,如同那上好的白玉,想觸摸卻生怕玷汙了那一絲神聖之氣……
那大漢就這般如癡如愣的盯著眼前的美人看,就差口水沒露出來了。直到那美人好聽的聲音再次竄入耳,才讓他緩過神來。。
“額,那個!!你說什麼?”都是看美人看得太入迷,連他說什麼都沒聽清。
那人依舊是麵無表情,“我說,這馬乃是百年難遇的名駒,你配不上這馬,還是快滾下來。”不容商議的冰冷。
“額——”大漢頓時愣了,“嗬嗬,這馬確實不是我的。但是我家主人的,我奉命帶它去散步,如若不騎著,要如何散步?”
那白衣人冷哼一聲,轉而看向馬,雙眼即刻溫潤如水。“他不是你主人。那麼你主人在哪?”
那黑馬毛澤光亮,一雙眼睛猶如黑珍珠般明亮。它親昵的蹭了蹭眼前的男子。那人便露出了一抹微笑。隻聽周圍一片抽氣聲。
“是麼,那他待你好麼?”
那人一問,那馬便呼籲起來,很是興奮。它在這前踢後仰,便苦了還在它馬背上對著美人發呆的大漢,便聽“蹦——”的一聲,那大漢便從馬上摔了下來。周圍立刻就是一陣哄笑聲。
那人淡淡的掃視了地上的大漢一眼,又輕輕拍拍那馬的頭。“就牽著它回去吧,它說它不想給你騎!”那人冷冷的說著。大漢便唯唯諾諾的應了。然後就這樣愣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等他緩過神來,眼前那絕代早已不知去向。然後認命般牽起馬向城內走去,明明那美人已不在了,可自己還真就不敢騎著馬了,這真怪是一幢。還希望回去晚了,主人別怪罪才是……
*********
文西城並非多麼繁華,但住宿酒樓卻是一等一豪華,畢竟是邊塞之地,來往的旅商極多,也為這城帶來不少收入。
走著走著,那白衣人便走到了這文西城內最大的酒樓了!
醉西閣——
剛踏進,在場的人都愣了片刻,小二最先反應過來,熱忱的迎了上來。“吆——客官,您是要住店還是吃飯呢?”小兒堆起多年來最敬業最具服務態度的笑臉,熱情的招待著眼前這位客官。他小二做了這麼多年,象眼前這位客官的那麼好看的還是頭一回見到,雖說昨天來的那位熾陽少爺也是絕色,但相比之下舉止就遠不如這位來的高貴優雅了。雖然眼前的爺穿的一身白衣毫無什麼特別之處,但小二就是認為,此人非富即貴!
“都要!”好清冷,好動聽的聲音。小二臉上就差笑開一朵花了。
“好嘞——爺您隨便坐,小的這就去為您準備上房。”
他點點頭,便向店內走去。
找了一出靠窗的位子坐下,店小二便殷勤的上來端茶倒水。“爺要吃點什麼?”
“一壺好酒,再隨便幾個菜罷。”
“得嘞,馬上就來!”
他點點頭,嘴邊掛著一絲若有如無的弧度。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沒像個人類正經八百的吃頓飯了,有多少年沒來過這所謂的酒家飯店了?想著算著,最後無奈的搖搖頭,記不清了呀!除了那個女人最後說的那一句話,真的,幾乎是要把一切都要給忘了。
正想著,別桌的談論便進了耳。
“聽說了麼?”
“什麼?”
“就是那月影山啊!前兩天,有人說那妖孽從裏麵出來了!”
“胡說!那妖孽不是早就被熾陽給封了麼?都說除了熾陽家的人,沒人能解開那封印。那妖孽不可能從裏麵出來的!”
“可是有人看到了呀,那月影山是隻進不出的,那些個進去的人從來就沒回來過,前兩天,有個路過的農人,分明就看到有東西從裏麵出來了。你說這月影山裏麵除了些花花草草,連個兔子都沒一隻,更別說其他的什麼動物來了。那看到的不是那妖孽,還能是什麼?”
“可是……”
正聽著,上菜的小二打斷了思緒。
“小二,這月影山的妖孽是怎麼回事?”
“呃?爺您不知道麼?這可是玨國人人都知道的事兒啊!”
他搖搖頭,“說說看!”
“是這樣的,咱們玨國不是受神明庇佑,有熾陽,月影兩家來守護嘛。兩百年前,文宗帝那會便開始拉攏熾陽家的人進朝廷,所以冷落了那月影家,熾陽和月影向來是形影不離的,所以熾陽家為表友好,就把那熾陽主唯一的千金嫁給了月影的少主溪陌塵。可那陌塵少主並不領情,不僅對那赤顏汐小姐不好,還故意冷落她,最後更是出山不管那顏汐小姐。您可不知道啊,那赤顏汐是當時第一美人,從小被嬌著寵著,哪受得了這氣啊!可那顏汐小姐偏偏就愛上這陌塵少主了,那可是個一往情深噥!所以對那少主是百般遷就,可再遷就也是有個度,狗急了還爬牆呢。後來那少主回來,那顏汐小姐已是瘋瘋癲癲。熾陽家再怎麼顧忌這月影還是氣啊。那月影家也覺得對不起熾陽家小姐,一怒之下就把那少主趕了出去,任憑熾陽家處置。熾陽主赤莫便打算殺了那溪陌塵,可是溪陌塵也不是省油的燈,據說他利用神力招來了妖孽來對付熾陽主,熾陽家用盡了一切辦法,才把那妖孽給封印了。月影家以表愧疚,就讓熾陽把妖孽封在月影山,讓他們來看管,所以這月影山才有這妖孽一說!”
“那,那個少主和那個小姐怎麼樣了?”他沉吟了半響,緩緩的問道。
“還能怎麼樣?少主自然是被殺了,那小姐就可憐了,知道那少主死了,就以身殉情了,唉。。。。好好一個美人啊,就沒了!”
“…………”
“也就這個事兒,月影熾陽兩家就開始僵了,這幾千年的好關係就因這個不成器的少主給打破了。到現在月影家也沒什麼消息,聽說早就被熾陽家給滅了呢!”
“是麼……”
“那可不是,現在有些人連月影家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你說,那少主為什麼冷落那麼美麗的小姐呢?”
“誰知道啊————不過,我猜啊——”小兒故弄玄虛的壓低了聲音,“可能是那個少主,他不舉吧!嗬嗬!”說著,小二極為怪異的笑了兩聲。
“小二,加水!”
“哦,好嘞,爺!您吃好喝好列——”說著小二就移到了別桌。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小二的背影,又掃視了一遍大廳,然後將目光移到了窗外。玨國人人都知道的事麼?原來,這兩百年前的事,如今是這麼說的。嘴角隱隱一絲嘲諷的弧度。既然要傳,為什麼不再穿更難聽一點呢?妖孽?真是可笑!到底那妖孽是誰……
“混賬!給我站住!”門口傳來一陣聲清亮的聲音。向門口望去,隻見一紅衣少年,狠狠地向那前方的男子吼道。
很俊美的少年,擁有比女人更柔媚的長相和烏亮的及腰長發,舉止投足間卻不乏少年的英銳之氣,眼神更是冷酷無情,嘴角揚著倨傲的冷笑和殘酷的嘲諷,在眉心,那火紅的咒印更是讓感到了一絲畏懼。長發以紫金冠束起,上嵌一顆龍眼大的明珠,光華四溢,貴氣逼人。
嗬嗬,真是狹路相逢啊!他心下想到。
“四少爺饒命,四少爺饒命!”聽到少年的叫喊,那男子愣是不敢在踏出一步,連忙跪地求饒。
少年不由分說,上來便是狠狠一鞭。“混賬東西,做錯事還敢逃!要不是你這個混賬,估計今天本少爺就被人給宰了!”怒火攻心,那少年說著,又是狠狠地向那人抽去。
少年周圍的侍從解釋冷冷的觀看這暴虐的酷刑,完全沒有阻止之意。
看著此情此景,他淡淡的皺眉,在大街上這樣,好麼?會不會,有失身份?畢竟他額頭上那火紅的咒印如此明顯……
那男子被抽打的苦不堪言,也許是在是痛極了,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便衝進了店裏。少年見他跑,更是氣憤,下手就更重了。追著他,也往店裏跑。這醉西閣的客人看見少年,心下都知是惹不起的主,便一哄而散,紛紛逃命去了。可憐了小二一個接一個的去討酒錢。
那少年追,那男子跑,鞭子就打不準,力道也控製不好,滿座的桌椅板凳不一會就變成了殘骸,躲在桌子底下的掌櫃看著這狼籍的場麵,低頭為自己辛辛苦苦經營多年的小店抹了一把血汗淚。畫麵實在有夠滑稽,看著,他就輕輕笑出聲來。
其實他笑的聲音並不大,但對於隻剩少年和男子還有個大氣不敢出的掌櫃來說,就顯得有些突兀了。諾大的大廳,窗邊那個絕美的人的笑容在少年眼裏顯得格外刺眼,他眯起眼睛打量那個白衣飄飄的男人,眼中掃過一絲不屑。
“朱蠱,把人捆起來帶到房間裏,待會收拾他!”少年優雅的收起了皮鞭,緩緩地向窗邊的人走去。
他饒有興致的看著少年走到了跟前,然後對著少年微微一笑。
此刻正處於惱火之中的少年對美人的笑十分不滿,少年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一絲抽搐。但很快就淡定下來,嘲諷的看著眼前的俊美男子。“好大的膽子,看到本少爺都走到你麵前來了,還敢如此坐著!”少年的聲音不大,但威懾力十足,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絲冷傲的氣息。
真是頭野性十足火麒麟。他心下想著,麵上仍是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恕在下有所不敬,大爺您要是不嫌棄,便一並坐下好了。”
少年有種想掀桌的衝動,不過尚不知眼前之人的來曆,還不可輕舉妄動,所以他皮笑肉不笑的坐下。努力壓製著自己的火氣,“讓兄台看到剛才那混亂的場麵,實在是小弟舉醜了。望兄台不要介意!”
小小年紀這客套話就說的光鮮亮麗,他麵上的笑容便又擴大三分。“這是您英氣之舉啊,在下今天能欣賞到如此熟稔的鞭發,實在是三生有幸!”
哼——剛剛他的鞭法實在是淩亂不堪,還跟他打這樣的官腔,這個人實在是很討厭!心裏想著,對眼前的人厭惡度又加了幾分。
“兄台你太客氣了,剛剛那麼混亂的場麵,兄台竟能臨危不懼,兄台一定是有著過人的膽識和身手,小弟著實佩服!”說著自己都快要吐的話,少年麵上則是笑的更加的“燦爛”了。
“哪裏,您過獎了,在下不過是沒見過這種場麵,兩腿嚇得有些發軟,比別人慢跑幾步而已!”
“嗬嗬,兄台太謙虛了,小弟實在很好奇兄台的身手,不如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這——,在下是真的不會武功啊!”他有些為難的看著麵前的少年。
“少廢話!給我動手!”說著,便拔出了腰間的利劍,向他刺去。
沒想到少年是說動手就動手,他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眼看劍就要刺到自己,身體就反射性得向旁邊躲去。連滾帶爬的躲過第一劍,第二劍就迅速往自己的右臂刺來,他實在是有點苦笑不得了,這個熾陽家的小鬼,怎麼這麼……
他左躲右閃,少年的劍法雖有些稚氣但精準度還是挺高,量他閃得再快,還是被幾劍劃破了。
真是可惡!眼前這個漂亮的男人莫非是真不會武功?從他出劍到現在,他不但沒什麼餘力還手,甚至連躲都沒躲過去幾劍!越想越氣,不知不覺下手變更狠了些。“少爺您手下留情啊!”眼看就要被刺到要位,他隻好大聲呼喊乞求饒命。
聽見他的求饒,少年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眼前這個好看的男人,還真是僅有外表的窩囊之人,罷罷罷,就當自己看走了眼,還以為是個什麼頗有身份來頭,深藏不露的家夥呢!鄙視的看了一眼坐在牆角的白衣男人,他悻悻地收回了劍宇。轉而走向一直在遠處等候的侍衛們,“真是沒用的家夥!!”他低聲說道。聲音不大,恰好被他給聽見了!嘲諷似的一笑。是啊,他真是挺沒用的!
等那小少爺上了樓,他才緩緩的從牆角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那個早就去追債的小二不知從哪又冒了出來,“爺您沒事兒吧?要小的給您請個大夫看看傷口嗎?”小二關切地問道。
他笑了笑,“不礙事兒,大夫就不用了,你去給我置幾件衣裳還差不多!”說著就拿了幾錠銀子給了小二。
“好,您想要什麼款式麵料的?”
“簡單素雅點就好,料子穿著舒服就行!”
“好嘞,您等著,小的一會就送到您房裏去!”
他點點頭,眼看小二就要離開,他卻問出了個不著邊的問題,“小二,你說我剛剛是不是挺丟人的?”
“丟人?爺您才不是丟人呢!您也知道剛才那小少爺是熾陽家的人,您不還手是您氣量大,咱們這些小市民哪能能跟熾陽家過不去呢!對了!爺您可能不知道,剛才那個小少爺是個真真惹不起的主,他是當今熾陽本家的四少爺赤炎熙,您剛剛沒還手真是太對了,不然惹不定就有什麼麻煩了呢!”小二說得慷慨激昂,他笑了笑,揮一揮手,那小二便出去了!
是麼?本家的四少爺?還真是來頭不小!
赤炎熙。。赤顏汐……
還真是像啊……
還是別扯上關係為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