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時光蒼蒼,愛未央】 第1章 巫族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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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發生過什麼大事?
巫依坐在湖旁的石凳上,支著腦袋,斜眼打量著水中嬌羞的睡蓮。
大地震嗎?貌似沒有。北京奧運會?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偶數年的,根本不搭邊。啊哈,非典,不對,流感。想到這裏,巫依伸手摸了摸額頭,額,有點熱啊,嗯,好像發燒了,啊,流感!!!巫依尖叫了一聲,嚇得湖裏的魚都打了個激靈。路過的美女鄙視地瞪了她一眼,小鳥依人地偎在男友身旁,踩著尖細的高跟鞋,一扭一扭地繼續壓馬路。
巫依拿起自己的小包包,一陣狂奔,衝向學校的Z大附屬醫院。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路過某個餐廳的時候,放慢了腳步,考慮要不要進去吃一頓。畢竟民以食為天。轉眼一想,人都快掛掉了,還吃什麼啊,浪費啊。可憐兮兮地一步三回頭,在路人詫異的眼光中,終於以一種“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悲壯豪情,邁上了醫院的台階。
陰冷的氣息,難聞的味道。巫依孤單地坐在藍色的長凳上,打量著周圍進進出出的人。盯著牆上的宣傳畫,咳嗽嗎?沒有。身體痛?好像有。頭痛?以前有過。可是,我發燒啊,發燒啊。坐在那裏,緊緊地抱著胳膊,越想越害怕。她還年輕啊,芳華正茂啊,不要死啊。要是現在被上帝接走了,會不會有人記得她,有紀念日嗎?天堂是什麼樣,白色的嗎?有天使嗎?胡思亂想加冥想之際,排在後麵的人輕輕推了她一下。巫依抬頭,前麵看病的人已經走了,忙站起身來,忐忑不安地走了進去。
“巫依,巫師的巫,依然的依。”低頭看著醫生詳細地記著住址,電話,學院,哪一級,哪一班。真比比婚介所還盡職。完了不會要被隔離了吧。量了體溫,查看了口舌,問了些問題,醫生合上了病曆卡。拿著一個藍色的口罩,走出醫院,深呼吸。沒有發燒,不是絕症,世界真美好。
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還好,沒有下課。匆匆走進食堂,蝦餅,蟹棒,拌飯,燒仙草。端著一盤食物,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掏出消毒紙巾擦了擦餐具,抬頭望見前麵的一對情侶卿卿我我,才記起今年還有一件大事,大三了,自己被歲月無情地一腳踹進了大三。
大三了,一個人,意味著常常打包或者叫外賣,不屑於和學弟學妹們搶位置,或許,是害怕一對對一群群,而自己獨自一人。
“嗨,美女。”一個堆滿了食物的盤子放在對麵,接著一個瘦削的身影坐了下來,“想什麼呢,思春呢。”
“思你。”巫依百無聊賴地瞄了對麵的人一眼,原本指望是個帥哥,失望了,太失望了。
“別,哥這麼帥,你要想我,小心受傷。”說著眨了眨自以為很迷人很風流的桃花眼,其實金魚眼一對。
“你剛上吊回來?”巫依咬了一口蝦餅,真好吃。曾經跟小熊討論過,若他再鼓鼓腮幫子,露出白白的肚子,活脫脫一個那啥,那個想吃天鵝肉的那啥。
“吃炸藥了,還是更年期到了?”杜寒雲埋首啃了一口雞腿。
“你才更年期,沒看我青春年少,風華正茂。”巫依坐直了身子,挺了挺胸,倨傲地看著杜寒雲。
杜寒雲不懷好意地打量了巫依一眼,“嗯嗯,貌似我隻看到了西西伯利亞。”拉長的尾音和意猶未盡,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詞。西西伯利亞平原,世界上最平坦的地方。巫依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暗自詛咒他攀珠峰掉冰縫裏。拚命咬著豆芽,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胸部,心底哀嚎了一聲。都說豆類製品豐胸,對她怎麼一點效果也沒有。
吃完午飯,杜寒雲像個應召女郎一樣,一個電話便沒了蹤影。晃悠悠地走在林蔭大道上,下午沒課,坐在樹下,看著一對對情侶幸福地來來往往,忽而有些傷感。都說大一不談戀愛是清高,大二不談是眼高,大三呢,原來是沒人要。
開學快兩個月了,新生入學時那一批注入的新鮮血液,現在也差不多融合了。細細照照鏡子,長的也不差啊,也有人叫美女,雖然現在稱呼每個女生都是美女。板著指頭數了數,自己原來也是有人追的。大一時,剛從高考的牢籠中掙脫出來,向往自由,再來對那個男生根本沒好感,一口拒絕了。大二時,一張紙條從圖書館的某張桌子上飛了過來,打開一看,短號,姓名,學院,覺得有些掉身價,揚手扔進了垃圾桶內。就這樣,兩條紅線被自己親手掐斷了。
寢室的幾朵花不知不覺被人摘走了,雖然裝作不在意,可是聽著她們一個個甜蜜蜜地煲著電話粥,天天佳人有約,尤其是星期天,總有一種獨守空閨的感覺。再這樣下去不淪為妒婦,也淪為棄婦。
張大才女曾說過:“一個女人,倘若得不到異性的愛,就也得不到同性的尊重,女人就是這點賤。”抱著《傾城之戀》,越看越覺得悲哀。
這所號稱亞洲最美的學校之一,最不缺的也是美女。悲劇的是陰盛陽衰,想一想本院的男生,一屆才能組成一隻足球隊。僅剩的那些良苗,早在萬花叢中巡遊幾回了。
老媽一個星期一個電話,頂著慰問的名,行旁敲側擊之實。哪個鄰居的女兒帶著男朋友回家了,哪個親戚的女兒出嫁了…她都快得手機恐懼症了,鈴聲一響人就沒了個蹤影。現在這款昂貴的手機,對她來說,隻剩下一個功能,鍾表。再看一眼時間,一點多了,十月份的Z城,那個叫熱。一把把鮮豔的,素雅的傘漂浮在頭頂,傘下的人行色匆匆。
巫依拿起包,晃晃悠悠地往圖書館走去,外麵實在太熱了,一路走回去,肯定會變成冰箱裏的雪糕,不過是渾身冒著熱氣的那種。走進那座聖潔的殿堂,巫依再一次深深感覺到,自己是個“聖女”。
有一次,音音拿著雜誌指給她看:
25--27歲為初級剩客,這些人還有勇氣繼續為尋找伴侶而奮鬥,故稱“剩鬥士”;
28--30歲為中級剩客,此時屬於她們的機會已經不多,又因為事業而無暇尋覓,別號“必剩客”;
31--35歲為高級剩客,在殘酷的職場鬥爭中存活下來,依然單身,被尊稱為“鬥戰剩佛”;
35歲往上,那就是特級剩客,當尊為“齊天大剩”。
看完後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巫依,你是不是準備當巫族的聖女?可是聖女貌似是指十二歲到二十歲的少女,你呢,應該是聖姑吧,嗯,對不對?”盯著音音那雙黑溜溜的,純真無邪的大眼睛,巫依真不知該配合著笑,還是痛哭流涕。是啊,是啊,畢業以後她就快二十四歲了,真的快要步入“剩女”的大軍啊。蒼天啊,大地啊,月老啊,可憐一下她這朵嬌嫩的花兒吧。
一口氣爬上五樓,對著窗外大大的湖泊,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默念:若我真是巫族的子孫,賜我一個男人吧。睜開眼睛,樓下的碧色的湖水波瀾不驚。沒有湖水向兩邊分開,沒有冒出一個男人,沒有啊。巫依哀怨地看了一眼閱覽室的牌子,歎了口氣,極不情願地走了進去,宿命啊,這就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