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荷葉張，盈盈蜻蜓點。
    微微水波漾，漸漸涼意添。
    隻可惜尚未能見到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蓮。
    在蓮池旁發呆的我，聽到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便聞聲望去。隻見依漣小跑到我跟前，額上帶有夏日運動後的微汗，來不及喘息，便拉我朝她跑來的方向奔去。
    “殿下，又，又哭了。”
    我隻好暗自歎口氣，大概一個星期前，我初來乍到，在不知事的情況下，拿出平時哄小孩的伎倆應付那個尚在繈褓中就不讓人安生的小孩。由是發展到那個小孩一哭就來找我的境地。
    抬起手，仰起頭，在嬤嬤手中接過那哭得一團糟的嬰兒，心中漫起一陣無力感，畢竟隻有十歲不是，簡直是壓榨童工。
    我豎抱著這位皇子殿下，邊拍著他的背部邊走到窗前。不過，很奇怪，又或者是嬰兒特有的敏感，他似乎認準了我一般，在我抱著他的時候馬上停止了哭泣。我不禁微微一笑，“殿下該認著娘娘跟奶娘才是。”
    至於這話入了誰的耳，就不得而知了，畢竟背後的人和事無人有那個能耐看到。
    似水流年，自認沒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能力，而對彈指間歲月逝去無痕我卻深有體會。五年了呢，這足以讓我看清高牆之內的無聊。
    果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般高調的童聲，讓人不必思考便已然知曉來者何人；“嫿兒姐姐。”
    我轉身笑立，見他快來到麵前才行了一禮，站起後才問道：“殿下找奴婢何事？”
    他拍了拍頭，拉著我到了屋內，再掩上門，才在一個視角盲點處，抱著我的腿，我隨即蹲下身，抱住他僅有五歲嬌小的身體，在他耳邊輕聲問道：“何事？”
    “他們說父皇已經病入膏盲，各個哥哥都在爭，外麵是一團糟。”他抬起頭的那一瞬間，我見到了他眼中的那絲慌亂。
    我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才用正常的音量道：“殿下跑累了吧，先躺一下，奴婢打盆水讓您洗洗臉。”
    “嗯”他似是乖巧地應著，爬上了床。
    把水放好後，便到床前，喚了句“殿下”未得到他的應答，便隻好掩上窗，免得他著涼。
    窗關好後，他便自覺地撐坐在床上，我將墊床的被子掀起一角，拿起濕毛巾，開始進行這天艱巨的工作——教他習字。當然，在這種環境下習字，要有前提條件——懂唇語。
    “你的名字。”我以唇語示意他要寫的內容，這是每天的第一部分。
    未幾，木板上便出現了“明洵”二字，有點稚嫩，但很清晰。我點點頭，“一到十，百，千，萬，億，兆。”
    當他寫到“兆”時，向我搖了搖頭，我抓起他的手寫上了三次，再讓他抄上十次。
    就是用這種方法，持之以一年，他曉得了常用字，唇語也更加熟練了。而外麵的你爭我奪，也在這距老皇帝死後大半年，拉下了帷幕。
    由是，新皇登基，與此同時，新皇著手的，不是重整朝政，而是充盈後宮。這所僅餘一個主子的皇子所，逐漸被人遺忘，吃穿用度完全不得重視。眾多的奴才奴婢各尋出處。不久，就連個打下手的人也沒有了。那幾個奶娘，更是早已出宮。偌大的宮殿裏，隻剩下那六歲的孩童，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