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  第6章 中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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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來,已經是深夜。蕭靖宇勉強動了動起身,身上的傷口立刻叫囂著,蕭靖宇又無力地躺下。門外傳來腳步聲,蕭靖宇下意識地抓緊了身邊的劍。有人掀開簾子進了茅屋。
    “靖宇,好些沒有?”林黛一身鵝黃色的曳地長裙,裙角已經沾上了汙漬。
    “師娘……”蕭靖宇痛苦地躺在床上,勉強開口,“讓師娘費心了。”
    “靖宇,不要責怪師娘。你這麼重的傷,本來應該接回閣裏毫升休養的。可是,你若現在回了閣裏,隻怕是沒命了,我已經丟了舒靈,不能再丟了你。今夜中秋,你師父也擔心你一個人在山上,讓我來看看你,這是你師父讓我帶給你的月餅。”林黛指了指身旁的盒子,起身準備走。
    “師娘,靈姑娘的事……我也很難過。”蕭靖宇躺在床上,悠悠開口,“那個時候,我應該想辦法救靈姑娘離開的。”
    “這不是你的錯,舒靈總是太單純了,她願意相信任何人。好了,不說這些了。你的右手我已經幫你接上了,傷口也已經仔細包紮過,明天青羅會來給你換藥。你安心休息,你揣在懷裏的東西,我已經放在你枕頭底下了。劍就在你身邊,你受了傷,更是不能放鬆警惕。”林黛絮絮地說著,把蕭靖宇扶著坐了起來,幫他掖了掖被子。取出藤籮中的小碟,將切好的月餅放了進去,“今晚你一點東西都還沒吃。給你帶來的飯菜已經涼了,我讓青羅去給你熱,你先吃些月餅。”
    “多謝師娘……”蕭靖宇勉強拿起月餅放到嘴邊,這月餅的味道一點沒變,就是師娘的手藝。濃香的火腿,上等的蜜糖,中間還夾雜著淡淡的茉莉花香氣。可這一夜的月餅,卻把蕭靖宇哽得慌。林黛拉開了簾子,月華如水,輕婉的月光灑了一室。林黛靜默地站在月光下,仿佛不過三月,鬢間已經染上了霜華。後山的夜晚,有植物的香氣,清新得像是喝了早春的茶葉,那樣讓人清醒地氣息,空氣間一片冷寂。蕭靖宇注視著林黛的背影,那背影桀驁、堅強而孤寂,分明訴說著,一個弱女子,就要撐起天下。蕭靖宇勉強吃著月餅,眼淚停佇在眼眶,恍然想起去年。
    去年,蕭靖宇曾經見過林黛獨自立在鳶尾庭內,也是隻看到了林黛的背影。那天是周舒靈的生日,整個白龍閣沸騰著為小姐慶生,林黛獨自站在那裏,也是溫柔而喜悅的。帶著母親特有的和氣,靜靜地站在亭子裏。周圍盛開著鳶尾,輕淺的香氣氤氳在周圍,溫和的氣息把林黛襯托得更是柔美。
    “師娘也不去慶祝?”
    “我隻是希望舒靈能夠幸福。”似乎是毫不相幹的回答,卻是一個母親最樸素也最奢侈的祝願。
    如今,那個寄托著林黛美好願景的活潑的丫頭,隻怕已經站在奈何橋邊苦苦等待。
    “靖宇,你且吃了這些飯菜,晚上好生休息。”林黛接過青羅手中的食盒,取出飯菜,用銀針仔細試探過後,遞給蕭靖宇,“現在這閣裏不安全,我的女兒都會遇害,更何況是你。”林黛放下手中無甚變化的銀針,輕歎道。
    “多謝師娘……今日中秋,還教師娘來照顧我,掃了閣裏的興。”蕭靖宇咀嚼著飯菜,有些含糊地說著。
    他從小就是失去了爹娘的孩子,師父總是太嚴厲,他能尋找到的,有關親人的愛,便是林黛的關心和牽掛。有一次他和燕靈清風的大弟子比試,兩人的水平雖不相上下,但他畢竟更加年輕,體力也較弱,被劃傷了手臂。林黛驚呼一聲,急急走過來給他包紮傷口,還仔細叮嚀他下次要小心,也要加緊練習。對其他孩子來說,這不過是一件小事,是父母總會做的事,可他卻感動得快落了淚,他的艱難和苦楚,總是其他人不能理解的。那辭職後,他咬緊了牙,拚命練習,連師父都對他讚不絕口。後一次比試,在他贏了燕靈清風的大弟子時,蕭靖宇舒心地對著林黛笑,林黛也誇獎了他。那樣的關心和鼓勵,對蕭靖宇的影響,一直延續到今日。
    “說什麼傻話,你能平安就是最好了,談什麼掃興。”林黛笑著摸了摸蕭靖宇的頭,說道。
    “不知道師娘是否知道了這次殺害靈姑娘的凶手?”蕭靖宇放下空碗,用青羅抬來的水漱了口,又開口問。
    “知道又怎樣呢?”林黛慘淡一笑,“我現在能做的,隻是保護好你,不能讓你有和舒靈一樣的遭遇。”
    “師娘盡管告訴我,我一定幫靈姑娘報仇!”蕭靖宇剛說完,因為太用勁扯動了傷口,臉色刷的變白。
    林黛沉吟片刻,最終是沒有說什麼,慘然一笑,喚著青羅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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