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遠離你時,就離你最近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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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
睜開眼,突然萌生要離開的念頭,於是拎著箱子,踏上旅程,那天,天空陰鬱,寒風嗖嗖的,四處不見人,我站在月台上,雪花不期而至,洋洋灑灑的,抬起頭,臉頰冰涼,伸手接了花瓣,看著晶瑩慢慢融化、消失,一如我,趁著這漫天白雪逃走,逃到無人相識的地方,被積雪掩蓋起。世界瑩白,列車隆隆的,兩相交錯……
車廂裏,疏疏落落地坐了十幾個人。暖暖的,卻掩不住心裏的冷,手上的票是駛往呼倫貝爾,鄰座女孩一直低著頭,擺弄著手裏的P5,烏黑長發垂在兩側,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車窗外,這個承載著我所有記憶的城市,漸漸遠去,心中似掏空了般生疼,那女孩抬起頭,愣愣的看著窗外,喃喃低語,足足半小時,眼睛無法從窗口移開,看著她較小的身影,倚在窗邊,頃刻間什麼都懂了,淡淡的笑著,原來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
我微眯雙眼,慢慢的思考著“我們從哪裏來?”這樣幼稚的問題,深信明天會和今天不同,早晨太陽對我,對別人都會升起,金光燦爛……我變得清心寡欲,文靜氣和,念及此,忍不住冷笑出聲。
“我第一次看見一張又哭又笑的臉!”我轉過頭,看著這個聲音的主人,她微側頭,滿臉疑惑的望著我,一如那些把我看成怪人一樣的眼神,收起思緒,將腮邊的淚水擦幹,對著她笑了笑,轉過頭不再理睬。
“是去呼倫貝爾嘛?”“我也是!”她自顧自得說著,語調輕鬆。
“我專門挑了隆冬雪天,想去感受那一望無際的銀白!”
“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她咯咯的笑了幾聲。
“我從來沒離開過A市,我跟他們說要到到呼倫貝爾草原看雪景,他們都以為我瘋了!”她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我的意思是我的朋友們!”
“現在有點後悔一個人!”她語氣有點惋惜,但很快換做喜悅。
“A市的雪從來都不熾烈,你看這個是我想象中的火狐!”她從靠窗那一側取出畫筒,不管我的冷漠,開心的抽出卷軸,而我更多的是不耐煩,調整了姿勢,繼續假寐,她不甘心的推推我,期許的望著我,希望我看看她的畫,那種渴望交流的欲望,耗盡生命的熱情,慢慢的感染著我,我,慢慢的靠近,看著她的畫,說不出的沸騰,白雪皚皚的一片裏,凸顯的大地蒼白黯淡,一隻火狐乍現,一種極不自然的曲線,靈動、仿佛不小心她就能從紙上快速逃走。
視線上移,她的輪廓分明,嫵媚裏不失清秀,略微古銅色的皮膚還閃耀著特有的光輝,被她脖子上特殊的吊墜吸引住視線,仔細辨認也看不太清晰,她看著我笑笑,自然的把吊墜摘下,遞到我手裏,是一個葉子形狀的手工吊墜,透明的薄殼裏夾著一片淡綠色的葉子,上麵細小娟秀的字跡吸引了我。
“你好,我是小雪雪的葉子寶貝,沁雪很愛我,如果你撿到我,麻煩第一時間聯係沁雪,她會很感謝你的。^0^”看到這兒時,我噗的笑出來,心裏鬱悶消散,轉頭拎著吊墜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害羞的笑了出來。
“這個是我第一個兒童節時爸爸送的禮物,因為我經常丟東西,爸爸幫我做了這個!”說著她指了指裏邊的葉簽。
“我隻是奇怪,這麼小的葉子,你爸爸是怎麼把它寫這麼多字的,可見是用了心的。”
“那是!爸爸這個葉子簽救了它好多次!”
後來我知道她叫翁沁雪,她的生活裏充滿了淡綠色的葉子簽,手機上:“你好我是小雪雪的手機,我是她最重要的人,撿到我的話請打座機0311—6068619!雪一定會重重謝你!”
夾在書裏的書簽:“你好!我是小雪雪的記事簽,看到我幫我督促她,下一頁更精彩!^0^”
看著她那些各式各樣的葉子標簽,臉上透著若有似無的笑。
行到C市時,雪停了,暮色透過窗打在她的臉上,透出蜜色的光,她側挎著大包,依依不舍的道別,不停地確認我是不是真的決定就此分別,我隻是定定的點了點頭,目送她走出車廂,我明白,我是孤獨的,注定寂寞,這樣火熱一般的女孩子,和我的世界格格不入,截然相反,於是,注定分開……
終點站,原本冷清的車廂內,疲憊的人影慢慢蠕動著,我是最後一個起身的,挑起腳尖望向行李架,一個粉色箱子靜靜地躺在我的箱子旁,一隻卡通型的葉子,咧著大嘴笑著:“你好我是小雪雪的行李箱,如果你看見我,沒看見她,我肯定是被她開心的忘記了,麻煩撥打小雪雪的手機,她現在肯定很著急!013141329657……”微愣後,我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搬下兩隻箱子,衝出車外,站在冰冷的月台,猶如雕塑!風比A市的要大幾倍,打在臉上,猶如刀割。
狹小的車站裏,站在一角,手指僵硬得按著重播鍵,終於在第八次時,手機通了,她的聲音是沙啞的,第一反應那是哭到沙啞的。
匆匆望一眼,這個城市還來不及細細的打量,卻匆匆的離開了,看著手裏的返程票,呐呐的。
那一站月台上,她嬌小的身影在寒風裏瑟瑟發抖,看到我出現時,一個衝刺撲到我的懷裏,大聲的哭了起來,伏在肩頭的身子不停地抽動。來往的人詫異的望著我們,我的雙腳凍得發麻,涼風打透了衣衫,她終於哭累了,眼裏盈滿了淚水,縮了縮手,嘟起嘴巴,望著我,剛要開口,我笑著拿出葉子簽,在她麵前晃了晃,“多虧了她,救了你!”她破涕而笑。將箱子裏一件黑色大衣取出,披在她身上,衣服太大了竟然整個將她裹了起來,看著她滑稽的樣子,終於笑了出來,“你笑的時候真好看!”微愣,這話多麼平淡,卻擊打著我的心,語默,抬手將她腮邊的淚擦幹,牽起她的手離開。
很久之後,每當我們說起那個下午,她都會堅定地認為她像一隻迷途的小狗,站在冷風裏顫抖。而我則像帶著光圈的救世主,輕而易舉的解救了她,我冷漠的笑,笑她如此簡單,笑她如此溫暖。
空氣裏是誘人的玫瑰花香,我目不轉睛地盯視著院子一角的玫瑰花田,沁雪頭紮素色頭巾,頭發鬆鬆軟軟的挽了個髻,雙手帶著滿是泥土的手套,認真的修剪著玫瑰花,太陽顯得不慌不急,略帶慵懶,她如此心情急切,全神貫注,開始渴望自己也變成這樣一個人,簡單,愜意。渴望得到所向往的其他東西,而又隻能依靠希望來滿足。
園子裏,遠遠看去,花瓣上的露珠迎著朝陽,閃著璀璨的光,晃神間,背脊被輕輕戳了一下。愣了愣,回過頭來望著她。她朝著我微笑。
“嗬嗬!忙完了?”
“早就忙完了!看你愣了好半天,在想什麼?”沁雪端來一杯咖啡,放在玻璃小桌上,咖啡微微冒著熱氣,濃鬱的香味和玫瑰花香纏繞,攪亂著我的思緒。
“子高!“
“啊!”
“哎!”一聲歎息,“你還是那麼愛走神!”
端起咖啡,遮掩著尷尬,“剛才想起了你那隻火紅狐狸!嗬嗬!”
沁雪愣了愣,仿佛沒意識到我會突然提起那年的事兒,“嗬嗬,要不是那場雪,要不是那隻火紅狐狸,我們也許就不會相遇相知!”
略微皺眉,對著她舉杯,“為狐狸幹杯!”
“為狐狸幹杯!”
我打破沉靜,“我打算搬回去!”
“為什麼?”
“嗬嗬,原本也沒什麼大事,隻是酒精過敏,被你緊張兮兮的帶到鄉下!”呼一口氣,站起身,開始望向那片火紅,轉身笑了笑,“這裏不適合我,你明白的!”背對著她,如果我說原有的傷口都已合攏愈痊,你會信嗎?抬起一隻腳,準備掉轉身軀;不想總是因遲疑不決而一敗塗地,所以決絕。
“我不是擔心你,我隻是希望你陪陪我!”沁雪輕鬆地笑笑,卻顯得空靈。
“我怎麼可能總陪著你?你不小了,是時候找個男人好好照顧你了!別太賣命!”
“你少來,韓子高!別和我繞圈圈!”
“嘿,小丫頭!了不得了你,韓子高!韓子高的!叫姐,小心我扁你!”說著揚起拳頭,晃了晃。
“好!回去可以,我們約法三章!”我轉過身,坐回椅子裏,不看她。
她一個箭步衝到我麵前,強迫我抬起頭看著她,食指伸出,“一:不許再喝酒!”
“二:好好休息,好好照顧自己!”
“三……”沁雪神情明顯晃了一下,似是鼓足勇氣,吐出幾字,“三,不許見她!”
我身形微頓,抬頭看了看沁雪,起身朝房間走去,我能感覺到沁雪像個鬼魂般觀察著我,就像一個人夜晚在新月之下注視另一個人;我沒有回頭,身後響起沁雪的大喊:“你盡管走好了,我會一直跟在你身旁!”愣在原地,低垂著頭,嘴邊滲出一滴血。
盡管宿命難以擺脫,我就該用我的舌尖時刻將我的心跡表明。隻要我一息尚存,就不該輕易放棄。
如果盡寒是我宿命裏的劫,那我又是誰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