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徐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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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左晌。”
那是一張我有些熟悉但不知從何說起的臉,他臉上帶點兒驚訝,帶點兒惶恐,而充斥整張臉的,還是他未說話就先流下的眼淚。我有些莫名的危機感,因為左晌左邊的眉毛向上輕輕挑起,做出表示關注的弧度。我的手指還停留在左晌的手臂上,還很溫熱也很溫柔。可在此時此刻,它讓我感到陌生,就像它的主人也讓我感到陌生一樣。
左晌輕輕點頭,他嗯了聲便移開關注的眼神。並且在他再次轉回的時候眼神變得異常冰冷,甚至於帶點兒殘忍的味道。那是我在床上熟悉的左晌,那是暴君,暴力,那是權力。我猜得出他們的關係,所以我對這個冒失失闖進來的男人異常不屑,因為,他隻是另一個特別的床伴。
我滿足了左晌羞辱卓淩的潛意識需求,那麼現在的這個男人又滿足了左晌什麼樣的欲望呢?征服?統治?還有什麼?
我橫著眼看向這個闖入我幸福世界的男人,好吧,至少在一分鍾之前我是非常幸福的。
他的眼圓圓的向上有些吊起,鼻梁不高但也算過得去,嘴唇?嗯,這是左晌最喜歡的細薄嘴唇。他很白,皮膚好的像個未出嫁的處子。淡粉色剛哭腫的眼睛嵌在嬌小的臉上顯得分外醒目,如果我自己不介意的話,我會認為這是像兔子一樣的男人。
但明顯的,我介意了。
並且非常介意。
“左晌,你沒事了吧?”
“嗯。”
“那個,這是我從雲南帶回來的傷藥,聽當地人說塗上這個就算是刀傷也能很快好。”他顫顫巍巍的遞給左晌一個罐子,黑色的,帶著濃重的藥味。
“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左晌,你別這樣,都是我不好。”他像兔子一樣唯唯諾諾,眼睛還是透著粉紅色的光芒,惡心。
“···我跟你已經沒關係了。”左晌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靜如水。這是左晌下定決心時才會有的表情,上次見到這個表情是在我離開左晌的時候。他扭過頭看我一眼,沒有挽留也沒有趕我走的意思,隻是那樣平靜如水的眼神,深深地射入我的靈魂,我的第七感。他有了決定,誰都改不了,不論是小舞,我,死去的卓淩。
這也便是為什麼我會如此迷戀他。因為我相信,這世上隻有左晌是獨立的,他是強大的,他也是孤獨的。那才是我幻想中的父親該有的形象。
“左晌···我,我真錯了。”
左晌沒再看他一眼,他隻是垂著受傷的左手使勁用右手夠桌子上倒著的白色盒子。那是連同我的剃須刀一起從左晌身上找到的東西,我聽小舞說,左晌倒在地上的時候我的剃須刀被他緊緊裝在左手,而右手,指尖一直指著滾到一邊的白色盒子。那上麵沒有任何東西,除了左晌已幹的血跡。
他把那東西遞給那個男人,我聽到他說:“回去好好過日子吧,辭職信我一直放在抽屜裏。”
左晌還想說點兒什麼,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他隻是眼神冰冷的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確認我對他的忠誠,他像個受傷的國王,高傲無比的睥睨我們這些匍匐在他腳下的可憐蟲。他伸手扔出一個弧線正中那個男人的臉頰,他笑著說:“這是你留在我這裏的最後一樣東西。”
盒子滾落在地上,散開,裏麵裝著的是我見過無數次的白色粉末。
骨灰。
誰的骨灰?
我坐在他身邊,沒有動。
他捂著雙眼豎著雙腿深深埋住所有的情緒。
我以為我會脫口而出的問題是你是誰,你和左晌什麼關係,為什麼他會給你一盒骨灰,你知道那是骨灰麼?沒想到我的雙唇隻是輕輕向兩邊勾起,喉口吐氣發出一個單調的音節,嗬。
帶著點無奈,又帶著點諷刺,對他,也對我自己。
我們都是左晌愛無力的受害者,沒必要爭個你死我活,但同時,我們也都不必友好的問候和握手。因為我們之間總是夾著一個左晌,我們最愛的一個混蛋。
他抬起眼,我正視他。那是雙飽含感情的眼睛,我說過他是像個兔子的男人,有些漂亮有些調皮,像是在這一秒他能歡呼雀躍下一秒他就能哭得昏天黑地稀裏嘩啦。我不知道左晌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一個人,或者說對他產生興趣。可就我本身不帶任何主觀意見來說,他是有些迷人的。也許正是因為他的迷人,我把他的頭擱在自己的肩膀上,我說:“別哭了,好歹是個男人。”
他的身體有些僵硬,可還是乖乖的靠在我肩上,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溫熱的,炙熱的,濕熱的。
他說:“我知道你,你是王爵。”
我嗯了聲,沒有說話。我手指間的香煙快燒到盡頭,我一鬆手扔到地上,踩息。左晌在我的生命中也像是這麼個煙頭,明明已經燒到盡頭,不扔掉燙手,但卻就是不願意,寧可燙傷我燃盡他。
他的頭往我肩上蹭了蹭,像在撒嬌的貓咪。他說:“他的手機從來不存我的號碼,除了他弟弟,他隻接你一個人的電話。”
我靜靜地聽,像是沒有任何波瀾。但他不會知道,這些話像是在告訴我,左晌隻喜歡我一個人,如此震驚。
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睛雖然已經哭腫,但不妨礙他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
他親吻我的嘴角,他說:“王爵,我叫徐消。”
左晌沒有問我去哪兒了,因為他從不問他知道的問題。
小舞坐在窗口寫作業,我知道他那些古怪的公式名詞各種原理,我擅長這些東西,與此同時我不擅長愛情這樣的危險遊戲。這樣的小舞很漂亮,非常輕柔溫和,他短短的頭發在陽光下總是會閃閃發光,美好的像是動畫裏走出來的娃娃。我喜歡小舞,他就像是我幻想中的那種弟弟。雖然時至今日他仍會對我產生戒心,可我不在乎這些,畢竟,他是左晌一個人的弟弟。
他沒有回頭看我,即使我擋住了他試卷上的那片陽光。我識趣的走開坐到左晌邊上掏出p3聽歌。
時間的河流。
衝走一切真相洗刷所有愛恨帶走生死奪走悲喜。
這是我見過最殘忍的扉頁,卻也是我最喜愛的扉頁。
徐消嘴上的溫度仍在我的嘴角上,他說,王爵,我是徐消。
我是看著左晌搶過我的P3仍在地上摔碎的。
我腦中還是那句話,王爵,我是徐消。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你是徐消,我知道了又能怎樣?我也愛左晌,我也被他折磨著,我又能怎麼解決你的困難呢?
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