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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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裏的百姓和被俘的士兵排成幾排,劊子手拿著大刀站在他們身後。在逃出來的那一刻,趙青彥以為自己能救出他們。現在她好後悔曾經給了他們那些希望,現在他們一定失望透頂了。慕容上前和獨孤信說著什麼,獨孤信似乎是和他吵起來了,然後慕容獨自勒馬走了。此時靖邊城麵對的沙漠裏圓圓的落日正在下沉,這將是這群跪著的人最後一次看到落日。趙青彥的靠在逐風身上,她幾乎快要撐不下去了。
枯樹上的幾隻烏鴉飛走了,獨孤信大刀一揮,命令下了。老人的身體蜷縮著倒下了,小孩的哭聲還回蕩在靖邊城的上空。士兵們高唱著家鄉的歌直到最後一秒。再沒有比這更鮮紅的黃昏了,在沒有比這更孤獨的城了。早上,生命在趙青彥的懷裏流逝了,現在,她眼睜睜地看著更多的生命死在自己麵前。淚從她眼睛裏流出來了,女子的常常的送別方式。她成了被俘唐軍裏唯一一個生還的。
靖邊成了一座空城,不過,很快頡利可汗準許突厥民眾到這裏來居住了。有了在城裏走動,但是大概夜晚誰也不敢行走在這曾經鮮血滿地的街道上吧。
唐軍在突厥那邊安排的細作來報告了。“所有俘虜都被殺害了。”這是一個噩耗來到了李靖的營帳裏,靖邊城被屠城了,俘虜全部被殺害了。白見溪麵無表情了:“全死了。”李靖愧疚到吧知道該說什麼,岑蔚迷迷糊糊地走出帥營,一句話也不說。誰也不願說起趙青彥殉國了,誰都知道這是禁忌。
“元帥!岑將軍騎馬出去了!”士兵來報。“攔住他!”李靖和諸將追了出去。
岑蔚身上的傷還沒有全好,李靖騎上自己的馬不顧一切就出去了。岑蔚是想衝到突厥人的營帳裏,能殺掉多少就殺掉多少。但是他的馬不能朝那個方向去,他怎麼能這麼做。難道他沒有學過兵法,不知道為將之道嗎。他隻能對著漫無邊際的沙漠呼喚。李靖的馬停在他身後,這個小將比他想的要有克製力。“為什麼你就這樣招呼不打一聲就走,為什麼總是這樣把我忽視?就是最後一麵也不讓我看見,以後我怎麼回憶你的樣子!”李靖知道了,岑蔚和趙青彥之間存在他不明白的情感。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堂堂征討突厥的副元帥竟然落淚了。
他抱怨上天對他不公平。“我岑蔚一直到現在才有自己喜歡的一個女子,可是她還沒有聽過我一聲‘青彥’。為什麼要讓我到錢塘去?為什麼要讓我在長安看到她?為什麼要讓我知道她是個女子?為什麼一次一次給我機會,到最後生生把這個夢粉碎!”岑蔚的聲音劃破空曠的大地。“駕!”岑蔚騎著馬向沙漠深處去了,李靖沒有再跟過去。他歎息,不敢在其他將領麵前歎息,隻有現在才屬於他自己。就像岑蔚,隻有到了這裏才大聲地呼喊出來。李靖可惜這一個用兵的人才就這樣被當成俘虜殺害了,謀害人才,這是他給自己安上的罪名。
白見溪召集自己的手下準備會自己的山上繼續當山大王去了。郭伯安:“大,大,哥……”二當家看郭伯安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幹脆自己說了:“大哥,現在國家大難當頭,咱們已經來了。就這麼走了,恐怕不合適吧。”“趙將軍要是在,我就情願跟著他幹。”“這,這……”郭伯安話沒說完,三當家接上話:“現在的元帥也不是孬種的。咱們是為了大唐的百姓不當突厥人的奴隸,不是為了哪個人。”“就,就……”郭伯安的話還沒說完,白見溪開口了:“我白見溪不知道這些。我就知道要是小姐還在,我也打這仗。”郭伯安急了,他這一急,說話反倒流利了:“就是為了給小姐報仇也要留在這裏。還有趙將軍,趙將軍就是,就是給突厥人陷害死的。”幾個當家的都驚異地看著郭伯安,他這話說得又流利又有道理。這是白見溪的致命傷,他要報答趙琮的恩情,隻有給他報仇。
這時,營帳外,李靖領著一個人進來了。他的眼睛、鼻子都和趙琮那麼像。他的身上有很多趙琮的影子。“趙青藍。”李靖介紹到。“見過幾位。”趙青藍的出現無疑是給白見溪堅決地下了一個決定。“公,公子。”郭伯安又開始口吃了。白見溪走上前:“趙琮將軍的公子,你知道小姐的消息了?”他似乎是有些責怪,為什麼到現在才來,為什麼要讓妹妹先來。趙青藍:“知道。”“好,既然你來了。我們也不走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