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曇花一現 13、子烏鎮遇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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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個月來,鎮上有許多年輕姑娘離奇喪命,死後全身幹枯,好像是被吸幹了血。報到衙門去,也查不出所以然來。前幾日,有個外地來此投宿的姑娘,就不幸死在了店中。唉,真是可憐啊……害得小店生意直落千丈,到現在都沒恢複過來。二位若強行在此投宿,萬一出了變故,於你們,是性命相關的大事;於我,也是有百害而無一利。故而,請恕本店不留女客住宿,二位還是盡早另投他處吧。”掌櫃將不能接納倆人入住的原由,緩緩道出。
曇兒聽了,滴溜著大眼睛,纖巧的手指不知不覺就塞進了嘴裏,細細地啃著。倒毫無懼色,隻有驚詫:被吸幹了血,怎麼做到的啊?
知憂暗暗心驚,一個月了麼,為何朝廷中沒有接到任何折子反應此事?怕是被無聲無息地壓下了吧!
知憂不由冷笑:父皇總以為天下太平得很,哪知道這隻是粉飾出來的太平,禁不起推敲。風稍稍疾些,也能將它吹垮了。罷了,既然叫我遇上,總得管上一管。
思量妥當,從懷中掏出一麵金牌來,丟給掌櫃:“看清楚了,我就是朝廷派來專門查探這件事情的,今天就在這裏住下了。”
掌櫃接了金牌細看,隻見牌子上偌大的官印,清晰可辨,衙門裏張貼出來的所有通告,都會蓋上這樣的印章,見慣了的,錯不了。
當下低伏了身子,雙手遞還金牌,恭聲道:“不知是大人到此,多有得罪,這就給大人安排房間去。”
知憂囑咐道:“要挨在一處的兩間上房。”
“是、是!”掌櫃連聲答應,又喚道:“小狗子,帶大人與小姐去一號、二號貴賓房,好生侍候著。”
小二忙領了知憂與曇兒上樓。
房間倒也幹淨,一色的檀木家俱,仍有暗香浮動,好聞得很,想來在小鎮上已當得上豪華二字。
知憂吩咐小二倒上茶水,再去準備些飯菜,小二一、一答應著退下。
曇兒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愜意地眯眼:“哇,好舒服哦!”
“怎麼,你一點都不害怕麼?”知憂淺笑,“說不定那吸血的惡魔今晚就找上門來了,要吸曇兒香甜的血哦。”
曇兒咯咯地笑:“我就怕他不來,來了,我非把他打趴下不可。我要打不過他,還有公子師傅在呢,就不信他還能逃得了。”
知憂斂了笑意:“隻怕不是一般人呢!”
曇兒微蹙了眉:“不是一般人,那會是什麼?”
知憂意味深長地望著曇兒:“或許和你一樣……會是個十分美麗的姑娘。”
這後半句話,顯得十分牽強,曇兒心中疑惑,不動聲色地瞟了知憂一眼,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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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悄無聲息地降臨,萬賴俱寂,茫茫蒼穹,隻餘蟲鳴。
經過一個下午的補眠,曇兒精神正好,依了知憂的計策,躺在床上假寐,知憂潛伏於帳後。倆人十分篤定,那惡魔今晚一定會現身。這樣的篤定,毫無憑據,純屬直覺,若能應驗,便和天下紅雨差不多。
天上不曾下紅雨,卻刮起了陰風。
此刻,約摸子時剛過,陰氣盛、陽氣衰,一道淺黃的身影隨風而入,在曇兒床前站定。暗淡的光線中,隻能隱約看出是個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麵部線條柔和有餘,剛毅不足。
男子伸手往曇兒麵部一探,先是奇怪地“咦”了一聲,複又露出驚喜之色:“沒想到人間還有這麼好的玩意兒,偏叫我給碰上了。食了你的精元,就不用這麼日日奔波,可回山中安心靜修去了。得道飛仙,指日可待!哈哈,這可真是老天有眼。”
喃喃自語罷,十指大張,竟然化作藤蔓,刹時將曇兒纏了個嚴嚴實實。曇兒本是閉目假寐,等對方襲擊她時,突然反擊,攻他個措手不及,擒住惡魔是十拿九穩的事兒。不料被這藤蔓弄得猝不及防,亂了方寸,什麼內力、心法,一時間全忘了個精光,隻會雙手亂揮,嘴裏嗚嗚地叫喚著,卻說不出話兒來。
知憂在帳後看得分明,確定了自己白天的推測,果然所料不差,真的是妖孽出來為害人間。看這情形,怕是千年以上的藤妖,人與妖鬥,定然討不了好去。我若出去救曇兒,不過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如果隱忍不發,或許能保住性命。等那妖怪吃完曇兒離去後,自己火速前往玉虛山,請師傅天虛子下山降妖,或許能有幾成勝算。
知憂的如意算盤打得極好。
曇兒在妖藤的纏繞下,漸漸地隻有出氣,沒了進氣,嗚嗚聲也愈來愈低,刹那間沒了聲息。
知憂心中猛然一顫:若身旁沒有了曇兒的笑聲,隻怕日子寂寞無味,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這個念頭來得極為突然,卻刹那間滿滿當當地占據了知憂所有的心緒,將他淡定的理智與精明的盤算擠壓得無影無蹤。
當即,知憂再也按耐不住。從帳後飛身躍出,揮劍斬下,一劍斬斷纏繞著曇兒的藤蔓,隨即拎起曇兒,護在自己身後。
曇兒腳下一軟,忙伸手扶了知憂的腰,心有餘悸地大口喘息。
藤妖一時不察,竟丟了幾將到手的美食,不由地惱羞成怒,被斬斷的藤條瘋狂地伸長出來,猛然纏住知憂的手腕,將他拖至身前,張嘴咬向他的脖子。
“不要傷害我家公子師傅!”曇兒見知憂遇難,嬌喝一聲,拔劍在手,擊向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