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意外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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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祭台早已人去樓空,隻留下尚君卿一人躺在祭台中央。
尚君卿曾無數次接近死亡,但從沒有一次是如此如此的清晰感覺到生命的流逝。
不可忍受的痛楚,早已變作了麻木。
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來自幽冥的力量,一點點蠶食著他的神智,一點點蠶食著他的軀體。
鋪天蓋地的黑暗席卷而來,他覺得他很快就會被這黑暗完全吞噬。
“果然還是賭輸了嗎?果然還是如此無用嗎?”尚君卿開始在心裏嘲笑自己。
撐不下去了,真的撐不下去了。
在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他想起了他那好強一世卻唯獨把他當做寶貝一樣的外公;他想起了他那關係疏離的父親;他想起了他那已經記不清楚樣子的母親。他想起了還等著他回去的清清楚楚、巫衣簫鼓;他想起了他小時候總是來看他的沐雲曠的師父;當然,他還想起了沐雲曠。
他憶起8歲那一年,寢殿莫名失火,是沐雲曠把他背出火海。
他憶起13歲那一年,他被人推下後花園的枯井,在裏麵困了三天三夜,是沐雲曠找到了他,用繩子把他吊了上來。
他憶起16歲那一年,他初學騎馬,約沐雲曠同去踏青,行至半路,原本溫順的馬突然狂性大發,像瘋了一樣的四處亂撞。是沐雲曠不顧危險的衝上去拉住了馬護住了他,自己卻被踢斷了兩根肋骨。
往事如煙,一幕幕地盤旋在腦海中不肯離去。
要結束了嗎?這如同笑話的一生,終於要結束了嗎?
一絲清涼的氣息,緩緩自額頭注入,使尚君卿的神誌恢複了一點清明。
朦朦朧朧之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把自己扶起來靠在懷裏。
尚君卿顫抖地伸出一隻手,撫上來人的麵頰,慘然一笑,“咳咳……上天待我不薄……死之前的幻覺裏居然還能看見你。”殷紅的血自開合的嘴角不停溢出。
沐雲曠拉下尚君卿的手,十指相扣握在掌中,送出一股溫和的內力護住尚君卿心脈。
“別說胡話,我來帶你出去!”沐雲曠邊說邊脫下自己的外衣,撕成布條接起來,把尚君卿捆在背上。
尚君卿感覺到沐雲曠的動作,又問道:“雲曠,真的是你?”
“嗯。”
“不是幻覺?”
“不是。”
“咳咳……又是……你來救我……”鮮血一滴滴的滴進沐雲曠的脖子裏。
“……別說話了,保持體力。”沐雲曠拍拍尚君卿的手安撫道。
尚君卿伏在沐雲曠背上不動了。
沐雲曠背著尚君卿,握緊手中無相劍,跳下高高的祭台。
台下,步雲開幾人和逐漸圍攏的妖獸激戰正酣。
幾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掛了彩,但眼神中透露出的卻是堅毅無畏。
“他奶奶的。”步雲開啐了一口,“不是豺狼就是虎豹,當我們是來打獵的嗎?”
裘雲正一劍砍下一隻惡狼的頭,回道:“所謂妖族,自當都是動物係、植物係、靜物係,不然你想怎樣?”
童雲紓苦了一張臉,“以後回去弈虛玄華,也不用背著我爹偷吃肉了,今天看都看惡心了。”說著,自一豹子身上抽出佩劍,鮮血濺了一身。
忽聽地麵哢嚓哢嚓地震動,自遠處行來一大批體型碩大的甲殼類昆蟲。
長長的藤蔓也悄無聲息地自四麵八方爬纏而來。
沐雲曠幹淨利落地削斷一條妄想纏住他雙腳的藤蔓,又順勢劈翻了兩條綠眼睛的豺狗,對步雲開喊道:“步師弟,你這下不嫌單調了吧?”
妖獸裏三層外三成的幾乎成了合圍之勢。
胡皈情滿頭大汗的以劍支地,苦笑道:“這些還都是最低級的妖獸,倘若待會再來些高級的妖族圍殲,我們必死無疑!”
“若死在這種畜牲手中,小爺的臉還真是丟盡了!”步雲開咬牙道。
“沐師兄,我們怎麼辦?”裘雲正問道。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沐雲曠眼神一凜,指揮眾人道:“我來殿後,一會兒我來拖住它們,你們趁勢用遁之術回返弈虛玄華!”
“可是這樣你太危險!”裘雲正三人異口同聲。
“聽我的!不然我們斷無生機!”沐雲曠聲色俱厲。
趁此時機,沐雲曠迅速祭出九張符咒。九張符咒回旋在上空,發出淡淡的金光。
“天罡星雲盾!”沐雲曠大喝一聲。
九張符咒瞬時化作一個藍紫色的光罩罩住了沐雲曠等人,暫時將妖獸的攻擊阻隔在外。
裘雲正、童雲紓念起了長長的咒文,一邊的步雲開也扯過不明所以的胡皈情念起了咒語。
天際隱現風雲雷動之勢。一道驚雷劈下。
裘雲正、童雲紓、步雲開、胡皈情腳下泛起層層白光。
白光漸盛,四人身影逐漸隱沒在光暈之內,最終消失不見。
沐雲曠見眾人安全脫險,自己也念起了遁之術的咒語。
同時,天罡星雲盾在妖獸一次次大力的衝擊下,開始出現裂痕。
憤怒的妖獸們,見光盾出現破綻,更加凶狠地撞擊起來。
“咣當”一聲,光盾不堪衝擊,應聲而碎。妖獸瘋狂地朝沐雲曠和尚君卿攻去。
此時沐雲曠腳下剛現白光,不能移動。
一隻白虎縱身一躍朝沐雲曠撲來,巨大的利爪在沐雲曠胸膛上劃出長長的血印。兩隻灰狼也趁機一左一右咬上沐雲曠的雙臂。背後的尚君卿也受到襲擊。
沐雲曠悶哼一聲,在一隻巨大的蠍子蟄過來之前,終於,天空再落下一道驚雷,沐雲曠和尚君卿化光而去!
“咚”地一聲,沐雲曠背著尚君卿跌落在一個深水寒潭裏。
冰冷的潭水,讓沐雲曠打了一個哆嗦。
他費盡全力爬上岸邊,發現已回到了弈虛玄華的山腳下。
其實,本應該是出現在弈虛玄華正殿外的空地上的,但估計是之前受到虎狼攻擊,使法術出現了偏差,而落到了這裏。
沐雲曠找到一塊幹淨的大石頭,將背上的尚君卿解下放平。
尚君卿麵上已現灰白之色,怕是就差咽下最後一口氣了。
沐雲曠慌忙再將內力輸入尚君卿體內,但其體內已是死脈之象,再無作用。
沐雲曠不死心的試了一遍又一遍。
許是感受到沐雲曠的堅持,尚君卿最終掙紮著睜開了眼,“別試了……沒用的……”
“君卿,君卿!”沐雲曠跪在尚君卿身邊,握住他的手。
血不停地流出,兩人的衣衫上早已分不出究竟是誰的鮮血。
“咳咳咳……你還記得溶洞密室的走法嗎?咳咳咳……”尚君卿氣若遊絲地問。
“記得。你說的話我都記得。”沐雲曠慌忙答道。
“胡說……你分明不記得我的很多話……咳咳……但願你這次能夠記得……你要記得去那裏……”
“你別說了,別說了……我馬上去請師尊過來,他一定能救你!”沐雲曠要起身。
尚君卿用最後一絲力氣扯住沐雲曠的衣角,“你還是這麼傻……咳……這個還你……咳……我用不上了。”
一件冰涼的物體塞入沐雲曠手掌心,沐雲曠緩緩張開手掌,低頭看去。
陽光下,玉佩上托著壽桃的南極仙翁,笑得慈眉善目。
沐雲曠霎時花了眼睛。
等他再抬眼去瞧尚君卿時。
尚君卿已然沒了氣息。
尚君卿死了。
就如同當日在草色煙光裏尚君卿告訴他的那樣。
尚君卿活不過二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