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遺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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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商陽,一路向北,再經過四天的路程便可到達孤雀關。而出了孤雀關轉向西再走三日便是魎山地界。孤雀關是本朝北疆域的最後一道關口,孤雀關以外的地域統稱為塞北,一向由遊牧民族散居。是以,官道修到了孤雀關便已經終止,馬車行到了這裏便無法再繼續前進。
    沐雲曠一行六人,一路無話,這一日正午趕到了孤雀關關口。尚君卿換了那日在商陽城買的布衣背上行李,將馬車卸下,牽了原本拉車的兩匹馬,交與胡皈情一匹,自己騎上一匹。一切處理妥當,六人六馬經過官兵盤查,出了孤雀關,一路向西奔去。
    塞外苦寒,比起關內的路途自是難走許多。沐雲曠四人和胡皈情因長年習武且有內力在身,自是不覺什麼。但身體孱弱又絲毫沒有武功護體的尚君卿就不同了。經過三日的崎嶇顛簸,雖是極力忍耐,但在跨入魎山地界的那一刻,尚大公子終於心疾發作,從馬上摔了下來。
    尚君卿從昏迷中蘇醒的時候,正是夜半時分。他緩緩睜開了眼,借著一點微弱飄忽的燈光依稀分辨出來自己是躺在一座帳篷裏。他想挪挪身子坐起來,卻發覺身上蓋著的被子一角被壓住了。於是他轉過頭,不出意料的看見了伏在他床邊淺睡的沐雲曠。
    沐雲曠睡的很淺,尚君卿輕微的動作便驚醒了他。他抬起頭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和壓得酸麻的手臂,看著尚君卿,微笑道:“你可總算醒了。”
    尚君卿在沐雲曠的攙扶下坐起身,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沐雲曠答道:“一戶遊牧人家的帳篷裏。你發病從馬背上摔下來,把我們嚇得半死。幸虧當時裘師弟離你很近,及時拉了你一把,不然你就從沙坡上滾下去了。我們見你情況危急不能再走,就在附近尋了一戶好心的人家住了下來。”
    尚君卿聽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沐雲曠又道:“你說你也是,既然身體早就不適了,也不知會一聲,非要咬牙硬撐到心疾發作,虧得是這次你沒什麼大礙,否則我可怎麼去交代啊……”
    尚君卿一聲不吭,隻是把被角攥得死緊。
    沐雲曠看了,隻覺得心疼。世人隻知道尚大公子放縱奢侈,卻沒人知道尚君卿從小就是這麼個脾氣,有什麼事一人擔著,有什麼委屈一人受著。辛酸苦痛能忍就忍,不能忍咬牙撐著也要忍。為的隻是不想被別人恥笑,被別人瞧不起,更加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
    沐雲曠拽過尚君卿手裏的被子,給他掖好。柔聲說道:“你昏迷了半天,現在醒來,肯定也餓了。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尚君卿搖頭道:“我不餓。不想吃東西。”
    沐雲曠說:“那哪行啊,不想吃也要吃一點。本來身體就不好,現在連飯也不好好吃?”說著,也不顧尚君卿的阻攔,掀了門簾出去了。
    沐雲曠拿回來的東西,實在不怎麼樣。遊牧人家本就沒有什麼精細的食物,再加上現在魎山妖物惡靈出沒,人們就更沒有心思做什麼吃食了。尚君卿本就沒有食欲,看見碗裏攪成一團的野菜粗麵糊糊,就更沒有食欲。
    尚君卿推了碗不想吃,卻拗不過沐雲曠的堅持,最終勉強咽下小半碗,卻說什麼也不肯再吃了。
    沐雲曠見尚君卿不肯再張口,又逼著他喝了一碗清水,這才作罷。
    “我知道你吃不慣。”沐雲曠收拾著碗筷,“但塞外條件艱苦,現在又是非常時期,也隻有這些食物了,你就多擔待一下。趕明個回了汀州,我去暖香閣給你包一桌的飯菜,你現下就先委屈幾天。”正要去送歸碗筷,尚君卿卻開口叫住了他。
    “雲曠,你等一下。”
    沐雲曠轉身立住。
    “我有話要交代與你。”
    沐雲曠將碗筷暫且放下,坐回床邊,問道:“有什麼話非要現在說?”
    尚君卿注視著沐雲曠的雙眼,頓了一頓,慢慢的開口道:“你可還記得年少時你我一同去過的鍾毓山上的溶洞?”
    沐雲曠點頭道:“記得。那年我十六歲,你十四歲。正好是重陽節前後的光景,我倆去後山打兔子,正巧遇上暴雨,慌忙跑路期間不經意發現了這個溶洞,我倆就進去躲雨。怎麼忽然提起了這個?”
    尚君卿正色道:“你從現在起要記清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從洞口進入這個溶洞向前走一百步,再轉向左走六十三步,再向右走七十九步。在正麵對的那麵石壁上有一個星狀凸起物。在星狀突起物下約三寸處,你用鋒利的匕首刺進去,會挖出一個盒子。盒子裏麵放著一把鑰匙。你拿著這把鑰匙,在向左走二百四十七步。在你右手邊的石壁上有一處裂縫。你將手伸入裂縫,在裂縫底端有一個扳手,你扳開它,石壁會自動移開露出一扇鐵門。你將鑰匙插進鐵門,門就可以打開。裏麵是我這麼多年私自留下來的一些東西。有金石玉器、名家的筆墨丹青,還有一些鑄焰山莊的兵器……”
    還沒等尚君卿說完,沐雲曠打斷道:“你現在給我說這些做什麼?”
    尚君卿靜靜地望著麵色不善的沐雲曠,一字一句的開口:“給你說我的遺言。”
    沐雲曠聞言怒道:“遺什麼言?你現在好端端的在這兒,哪裏來的什麼遺言?我說過很多次,不讓你在我麵前提什麼死不死的,你現在又來提,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尚君卿深吸了一口氣,接道:“今日我心疾發作還能醒來,這是幸運。哪一日我心疾再發,可就未必會有這麼幸運了。今日我若不說給你聽,隻怕來日就不會有這個機會再交代了。”
    沐雲曠怒道:“我不聽。你愛說給誰誰聽。反正我不聽。”說著一拂袖,也不管尚君卿了,氣呼呼地衝出了帳篷。
    這時,黑暗裏突然一道人影閃過。
    沐雲曠一驚,反手抽出背後的無相劍,大喝一聲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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