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上，蔚串玲靠在蔚藍壺肩上，戰栗的握住他的手。
    “哥，沒事的。”
    “嗯，沒事的，沒事的。”
    兄妹倆靠在一起，蔚藍壺自欺欺人般安慰著彼此。他終於在有生之年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度秒如年。
    手術室“手術中”三個字燈光一滅，蔚藍壺便迎了上去，一個醫生也剛好從裏麵出來。
    “醫生，他怎麼樣了？”
    “你們請跟我過來。”
    跟醫生進到他的辦公室，他又問：“醫生，他到底怎麼樣了。”
    “先別急，請坐。”
    “你們跟病人是什麼關係？”
    “我們，”他看看蔚串玲，“我們是他親人。”
    “那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個消息可能對你們來說會很驚訝和悲傷。病人在半個月前來過我們醫院一次，那時候我們就查出他得的是血癌，也就是我們生活中常聽到的白血病。”
    “白……白血病？”蔚藍壺顫抖著嘴唇，癱瘓似的坐椅子從頭涼到腳底，半天不敢講下句。蔚串玲卻從頭到尾張著嘴講不出一個字。
    過了兩分鍾，稍稍穩定些情緒後，他深呼了氣，“那……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很不樂觀，當時他拒絕了住院治療，也不同意做化療。我們很明確的告訴過他照他的情況一直發展下去，即使使用了一定的藥物控製病情，也最多隻有半年的生存時日。可很遺憾，他並沒有接受醫院的建意。”
    “現在病情惡化得十分迅猛。再加上他近來感冒的原因，所以在二個月之內做骨髓移植，是他唯一的生存機會。”
    “要是，二個月之內沒找到跟他相匹配的骨髓，會怎樣？難道說他隻有二個月的時間了嗎？”
    “我們可以通過其它藥物控製住病情，所以如果沒找到的話，他的生命將隻剩三到五個月。但，如果說二個月之後才找到適合他的骨骼的話，已經沒有用了。”
    “當初他來醫院同樣是我給他講解的病情，這些情況我都給他講過。可那時他說半年內找到相配的骨髓機率實在很小，並且他沒有親人……。隻是沒想到才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的情況竟變得如此糟糕。當務之急，還是盡快讓他的直係親屬過來比較好，你們，是嗎？”
    他搖搖頭，“我會在二個月之內找到親生他父母的，請您一定要救救他。現在可以查查我們合適麼？”
    “好的，我可以現在安排，不過……機會很小。”
    回到秋跡痕的病房裏，他還沒醒。蔚藍壺在床邊坐下暗自揪心。又一個秋後好天氣，陽光斜射進房間裏，他的臉蒼白透明，因為消瘦下巴變得更尖。手背上盡是一條條突起的青色血管。神情卻安祥寧靜。他好像不會太多的表情，即使很開心也笑得恬靜淡雅。除了昨晚蔚藍壺幾乎以為他不會大笑。還有那天夜裏，第一次見他如此傷心，都是自己的錯。包括現在躺在這裏，每一分一秒脆弱的生命都在迅速流失，都是自己的錯。
    蔚串玲靠在他身邊，沒有說話。她從得知他病情後就沒講一句話。
    秋跡痕的手機響了，蔚藍壺幫他接了起來，是未來。
    “跡痕，睡醒了沒。”可能是昨晚喝太多酒的原故，她的聲音聽上去懶懶的，沒什麼精神。“上次你說有什麼事要和我說來著，昨晚一興奮忘問你了。”
    “我是蔚藍壺，跡痕他，還沒醒。”
    “還在睡，我認識他快一年了重沒見過他起這麼晚的。讓我看看現在幾點了……。”
    “九點過了，嘿嘿，老實說，昨晚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
    “沒什麼，可能是睡太晚，今天沒課恰好可以補覺。要不，你等他醒了再打過來？”
    “那好吧，他醒了你叫他打給我啊。”
    掛掉電話，蔚藍壺歎了口氣。過了幾十秒，未來又打過來。
    “未來，他還沒醒呢。”
    “他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蔚藍壺，我是問跡痕他到底怎麼了！算了，你告訴我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我過去看看他。”
    “……我們在××醫院。”
    “我馬上過來！”
    等特的過程中，時間會變得格外冗長。他們能做的，隻是沉默以待。
    護士小姐走進病房，他們站起來，眼睛裏閃過忐忑期待的光隨著護士小姐搖搖頭，又瞬間被失望與痛苦替代。
    護士走後沒多久未來就趕了過來，急急忙忙地向他們尋問情況。蔚藍壺簡單地向他講解一下又沉默回去。
    蔚串玲站起身向他們道：“哥，未來，我先出去一下。”
    “你們不用擔心，跡痕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阿玲。”蔚藍壺叫住她。“小心些。”
    “嗯……。”
    阿玲走後，未來坐在病床旁，擔憂地問道：“他，什麼時候開始暈迷的？”
    “零晨三四點吧。”
    “未來，跡痕醒了幫我照顧一下，我出去一會。”
    “嗯，有我在，放心吧。”
    出門後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林渠的明月征信社，他是那裏的老顧客了，平常一些小事也叫林大社長親自辦理。可他們從來沒見過麵，有事通常都是電話和e-mail搞定。
    “喂，林先生，我們見下麵吧。”
    “對，就現在。”
    “我在××醫院旁的羅啡咖啡店等你。”
    蔚藍壺沒走多久秋跡痕便悠悠轉醒。
    他望著未來，眼睛眨了兩下，長長的睫毛也跟著輕輕扇動兩下。沒認出是誰似的。
    愣了會才笑著說：“未來，你怎麼來了。”
    “秋小弟，你自已遜到混進醫院了。我這個做大姐的當然得來看看你在搞什麼，臉都被你丟光了。”
    “那就多謝未來大嬸操心了。”
    “大嬸就不敢當了，謝也不必了。限你在三日內什麼毛病都給我養好，然後繼續上台給我賣唱。想偷懶，哼哼，門都沒有。”
    “小奴隸就是這樣被冷血的資本家剝削的。”
    “不服？”
    “哪敢。”
    “未來，我再睡會兒。”
    “好，你睡吧。”
    “你不用守著我，做你自己的事去吧，我……”聲音越來越輕，也沒聽清楚他最後講的什麼。
    未來看著他睡熟的側臉，咬住自己手臂，哭得不可抑止。
    蔚藍壺回來看到她眼睛紅紅的倒了杯水給她。
    抿著唇輕聲問道：“他醒過嗎？”
    未來接過水。“嗯，你剛走不久。”
    “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找到他親人的。這病，其實挺好治的。”
    “跡痕是我見過的最命苦的人，表麵冷漠疏離可內心有多苦隻有他自己知道。我以為他終於可以幸福了，究竟是造化弄人還是好事多麿啊，你說老天怎麼就那麼愛和他開玩笑。”
    “不會有事的，我不同意他離開我他就別想離開，就算是命，我也不防搏一搏。”
    “或許，能與你相愛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隻可惜為了這個，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幸運。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不會錯的，等他好起來，”用手指摩挲他失血變變淡淡的唇，蔚藍壺將關靠在他臉頰旁邊。輕輕笑到：“我們會永遠幸福的。”
    未來蹙眉，蔚藍壺對秋跡痕的執念強大到令她感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