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陳年舊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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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從小我就是不安於室的小孩。上小學時我經常就是書包不離身,趁老師不注意,一溜煙就跑不見了。上高中的時候,有一天我突然覺得那種整天啃書、考試的生活讓人生厭,想著想著我就跑到了火車站,搭上一列不知去哪的火車開始了我的流浪生涯。
“你流浪了多久?”
“一年,我走的時候身上裝著100塊錢,告訴我家人,不要找我,我想通了就會回去。他們想給我彙錢,我沒告他們地址,事實上我居無定所,也沒什麼地址。但廣闊天地絕無絕人之路,我靠打工賺錢,走走停停,遊覽了很多地方。最差我還可以申請當地民政部門的救助,在那裏免費吃住,哦有一次人家還送給我一輛自行車。”想起那段日子,我覺得很有趣,“一年後我回來準備高考,本來報考了四川佛學院,念了半年被我媽找回去了,說死說活不讓我上下去。沒辦法第二年重新參加高考,老老實實報了外國語學院,準備畢業當中學老師。但是畢業後我又覺得目前的生活離我的理想太遠,就又跑到外麵去閑逛,結果就進了boss陳的公司。”
“醬紫啊!”sindy的眼神中流露出那種又是膜拜又是驚訝的意思。
“我記得我填了份求職書,當時心情繚亂,字寫得像鬼畫符。boss陳覺得我的學曆還可以,就親自接待我,問我工作理由是什麼。”
“理由是什麼?”sindy的眼神也很熱切。
“理由是,我不能容忍自己被養在一隻小盆裏,我感覺我是一條大鯨魚。”
“哈哈!”sindy覺得很有趣。
“boss陳也是哈哈大笑!然後告訴我,你被錄取了。”我微微一笑。
“他就不怕你誌大才疏,是個光說不練的主?”sindy有些不服氣。
“所以說是知遇之恩嘛!他光憑一句話就敢留下一個人,我也決不辜負他的眼光和期待。”
“candy小姐,那你就沒有做出什麼可圈可點的業績?”她眨眨眼。
“有啊,那年的中考卷就是我主持校對、付印的,達到了史上唯一一次0錯誤率。以後我年年出中考模擬題,模擬題和真題的相似度高達90%以上,boss陳覺得我創造了一個神話。”
“一個神話!”sindy哈哈笑著,“這句話有史前巨獸的味道哦!極度自戀的人才會說,我是一個傳奇,我是一個神話,blabla。”
“是啊!極度自戀的人總要為他的狂妄付出代價。”我想起了《功夫》裏那個自認為是功夫奇才的少年,被包租婆一拳打翻在地,然後被平靜地宣布,看來,你不是。
“candy的自戀體現在哪裏?”她笑得雙眼彎彎。
“記得小時候老去電影院,無意中看了一部片子,老舍的《月牙兒》,宋丹丹主演,覺得還不錯。後來看了宋的一個訪談,裏麵她說,曾經自信能夠勝任所有的角色。結果,你知道《愛你沒商量》她演得多慘吧。她自認為無所不能,但是觀眾告訴她,你隻能演小品。”我了然一笑。
“那麼你呢?candy的限度在哪裏?”
“我以為我會和任何一個男人組成幸福的家庭,會和每個人相處得很好,不管我的丈夫是誰,我都會是他手心的珍寶,結果——五年的婚姻生活讓我認識到,滿滿的鞋架上,隻有一雙鞋是最適合你的,其餘的,不論便宜或貴,必定會夾腳,讓你打上無數的血泡,走得苦不堪言。”
“是啊!弱水三千,隻有一瓢才是屬於我的”,sindy喃喃道。
“賈寶玉曾經以為所有姑娘的眼淚都是為他而流的,所有女孩子的淚水彙成一條河,讓他漂浮在上麵。但現實告訴他,各人隻能取得各人分內的淚水。有些人的眼睛,注定無視你的存在,不管你是多麼優秀,多麼善良,多麼美麗。”
“candy,這就是所謂的一期一會嗎?”sindy的眼睛濕潤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一輩子隻有一個人,是你真正的愛人。錯過他,一生便是無謂的虛度,是嗎?”她哽咽著問道,滾滾而下的珠淚吧嗒吧嗒滴在奶茶的杯子裏。
太上忘情,其次任情,再次矯情,太下不及情,鍾情者唯在我輩。可是就算鍾情如許,茫茫人海,何處去尋找屬於你的那粒方糖?
sindy悲傷的情緒感染了我,我一直裝出來的滿不在乎突然全線崩潰,我轉過臉去,眼淚順著麵頰簌簌落下。
我既然知道水盆裏不能養鯨魚,為什麼要讓這麼淺薄猥瑣的男人承擔我滾燙灼熱的愛呢?這份愛——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