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孤獨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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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清晨六點,我回到了家裏,準備洗完澡上床休息。收拾床單的時候,我的手無意中碰觸到一塊地方,發現那裏濕濕的。我覺得很納悶,舉起手指聞了聞,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不用說,是貓的尿液啦!我趕緊把床單抽了起來,卻發現尿液已經印到下麵的提花絲被和床墊上。我心中的怒火隨著這些發現熊熊燃燒起來。我回頭瞥了一眼在腳凳上沉沉睡去的咪1咪,愈發覺得怒不可遏。聽說要讓一隻寵物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做到以後概不再犯,就需要在它第一次出錯的時候絕不姑息,狠狠揍它一頓,讓它永遠記住這心驚膽戰的一刻。想到這裏,我一把把它拽了過來,按在床單上狠狠扇了幾巴掌。本來我隻想輕輕懲罰它幾下,沒想到,這樣的懲罰規訓行為一下子激起我強烈的施虐欲望,我按著它的身體一頓亂扇,絲毫沒有顧及它越來越高亢的扭曲痛苦的反抗聲。
“你怎麼這麼差勁?小時候都不在床上撒尿,現在居然越長越倒退?叫你使壞,叫你使壞!還敢不敢了?看你還敢不敢在床上撒尿了?!”我一邊揍它,一邊罵它,越罵越覺得過癮。直到過了很長時間,我終於停了下來,氣喘籲籲地直了直腰,這才感覺渾身燥熱難受,並且發現自己已經是滿頭大汗。我的手一放開,那隻沒出息的貓就哧溜一下逃走,不知道跑到哪裏去躲起來了。看它這瘋狂逃竄的架勢,我愈加覺得生氣。
我走到衛生間洗了洗手,拿毛巾擦了擦汗,又過來開始收拾床單和墊被。我把下麵鋪的東西一層層扯起來折好,準備下午拿到幹洗店去清洗。這間臥室看來是住不成了,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來到了客臥。客臥裏擺著一張木質的高低床,通往上鋪的木梯做成了櫃子形狀,方便收納雜物。我拉開床罩躺了下來,突然覺得睡在這裏十分的安心。仰麵躺在那裏,望著上麵木質的床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大學的宿舍生活。
那樣的日子還讓人蠻懷念的呢!每天三點一線,宿舍、食堂、教室,準點打水,準點開飯,準點睡覺。那樣簡單而淳樸的生活真讓人向往!記得有一個暑假,我沒有回家,一個人住在宿舍裏,一邊忙著看書寫論文,一邊做著我在培訓部的兼職工作。那時候的日子雖然清苦,但對未來美好生活滿滿的憧憬和向往卻讓我內心充滿了激情,因此每一天也顯得格外有意義。真懷念那純真而充實的歲月啊!
我決定以後就住在這間臥室裏,既可以避開咪1咪的侵擾,還可以回味過去美好生活的感覺,以喚醒自己逐漸沉淪麻木的心。經曆過孜孜學習的少年時代,躊躇滿誌的青年時代,現在的生活對我來說簡直是可恥的倒退。坐享其成,不思進取,耽於遊戲,懶散乖張。看來個人肉體的享樂跟精神的充實比較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讓人厭倦啊!而促成我退化的原因似乎就是這個可怕的婚姻。結婚使人不得不沉湎於俗事,柴米油鹽,婆婆媽媽,幸福家庭的感覺就是一地雞毛的瑣碎嗎?魯迅先生曾向他的朋友許壽裳多次抱怨家庭生活的無奈,他老人家將近五十歲結婚尚覺得婚姻不可忍受,何況我們呢?
突然很佩服默罕默德,他娶了一個有錢的寡婦,享受著她的財富帶來的安逸生活,卻又極其厭惡這個女人,因此搬到山洞去睡覺。在山洞裏的思考,直接促成了他最偉大的宗教思想的萌生。偉人總是寂寞的,而我們為了逃避寂寞因此不得已選擇了婚姻。問題是,我目前不是一樣的寂寞嗎?
不不不,我告訴自己,從前的感覺,是一個人的孤獨,有一種傲岸的意味,現在的感覺,是一個人的寂寞,有一種世俗沉淪的卑微感。我恨這種可恥的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