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克力格魯夫人興致盎然地看著他。
    “啊，太好了！”麥加歡呼一聲，大大的眼睛因為食物的誘·惑而閃閃發亮。
    “嗬嗬，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克力格魯夫人摸了摸麥加的頭，溫柔地笑道。相對於許久未見的教子艾德裏安，克力格魯夫人似乎對這個對食物抱有異常熱情的陌生少年更有興趣。
    “你的名字叫麥加吧？雖然艾德裏安曾說你是他的船員，不過你看起來並不像英格蘭人，我猜……你是法蘭西人？”
    嘴裏咬著蘋果派，麥加含糊不清地說：“不，夫人，我是葡萄牙人。”
    克力格魯夫人顯得有些吃驚，不過天生的良好教養讓她很自然地掩飾了過去，“嗬嗬，雖然語調有些奇怪，但你的英語還算不錯，你一定找了個很好的老師吧？”
    “嗯嗯，特洛夫一直都有抽時間教我。”麥加點點頭。在克利斯多婭號上的時候，無論有多忙，特洛夫每天晚上一定都會抽出時間來教他。
    “你是說特洛夫·貝查拉？那可是個非常有為的青年。”克力格魯夫人頷首道，隨即把視線投向艾德裏安，“看來你那位踏實能幹的航海長，還是個對教導別人特別有一套的好老師呢！”
    ……那家夥最擅長的隻不過是嘮叨而已。
    想是這麼想，但艾德裏安卻不好在麵上表現出來，隻是依舊保持微笑。
    “不過也難怪。”略微頓了頓，克力格魯夫人又掩住唇，用促狹的眼神看著艾德裏安，意有所指，“要是讓親愛的艾德裏安來教的話，麥加估計一輩子都學不會了……嗬嗬嗬……”
    無話好辯駁，艾德裏安無奈地苦笑起來。克力格魯夫人總是把他看得那麼徹底。
    “不過說起特洛夫，到讓我想起了一件事。”克力格魯夫人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上個月我受到女王陛下的召見去了一趟倫敦，在陛下的晚宴上遇到了伯利勳爵夫人。聽勳爵夫人的意思，伯利勳爵似乎想要特洛夫回去繼承爵位。”
    說到這裏，克力格魯夫人歎了口氣，“當年的事情已經讓那位閣下異常憤怒了，要是這次特洛夫還是……”
    “嗯？”聽到講到特洛夫的事情，麥加一邊往嘴裏塞著食物，一邊也不忘豎起耳朵，但克力格魯夫人卻像忌諱著些什麼似的沒有再講下去。
    艾德裏安臉上一直帶著的笑容消失了。垂下眼簾，他的表情在那一刻似乎變得有些消沉，卻又好像什麼變化也沒有。
    麥加抬頭看向艾德裏安，手中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
    ……特洛夫要繼承爵位？也就是說，他要離開克利斯多婭號，離開大家？
    想到那個可能，麥加的神色也黯淡了下來。連帶著，桌上那些美味的點心看著也不那麼可口了。
    察覺到氣氛的變樣，克力格魯夫人的臉上浮現出一些歉意。
    “哎呀呀，都怪我，你們難得回來一趟，現在講這些到把好好的氣氛弄得一團糟。”她試著轉變話題，“啊，對了！作為我剛才失禮的補償，也作為第二次見麵的見麵禮，我決定要送一件禮物給我們可愛的小紳士。”
    “誒，我？可以嗎？”麥加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來，連艾德裏安也微微朝這邊側過頭來。
    “當然可以了。”克力格魯夫人微笑著站起身來，“請跟我來。”
    ※
    一人多高的淡金色大門在眼前緩緩打開。微風吹入室內，金色簾帳迎風微蕩，牆上用金銀珠寶製成的裝飾不住閃爍著。搖曳的明亮燭光下，一排排象牙架子反射出晶瑩的微光，而書架上放著的全部都是麥加從來沒有見過的珍貴書籍和來自世界各地的奇珍異寶。
    “好漂亮……”一看到裏麵的情景，麥加立刻吃驚地張大了嘴，使勁揉了揉眼睛，卻還是不敢相信。
    “這裏放著的都是我多年來收藏的珍寶，就連一向提倡節儉的女王陛下都讚口有加。”克力格魯夫人自豪地說，“而現在你可以進去隨便挑一樣你喜歡的作為我送給你的禮物。”
    即使已經身在其中，但麥加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隻要是我喜歡的就可以嗎？”他再一次問道。
    “對。”
    看到麥加那猶豫著不敢邁步的樣子，倒是艾德裏安開始不耐煩了，他把麥加往前推了一把，“有這麼好的機會，還在磨蹭什麼？還不快去！”。
    無論是來自印度的紅寶石項鏈，來自中國的絲綢和瓷器，還是來自秘魯的據說能讓人夢想成真的紅色染料，以及來自墨西哥的用白色石頭雕刻成的人偶，每一樣都讓人愛不釋手。
    麥加在一排排象牙架子之間轉了一圈又一圈，卻始終拿不定主意。
    “嗨，小子，你可別太貪心，看到什麼都想要啊！”艾德裏安打趣道。
    麥加瞪了艾德裏安一眼，轉身走到最靠牆的那一個架子前，隨後，有一個白色的東西不經意地進入了他的視線。
    那東西被放在架子最上層的角落裏，仿佛是被主人隨意扔在那裏似的。與周圍其他價值連城的寶物不一樣，那個東西看起來又髒又破，在這間奢華無比的室內是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咦，這個是……”他掂起腳尖把那個東西拿了下來。
    那是一卷很破舊的，看上去有好些年代的羊皮卷。上麵密密麻麻寫著的全部都是一些麥加從來沒有見過的文字，旁邊還畫著一些身形高大，赤·裸著上半身，帶著頭盔手拿巨斧的戰士形象，以及巨大的雙帆戰船。
    不知道為什麼，隻是看著那卷羊皮卷，麥加就舍不得放下了。
    “我可以要這個嗎？”他抬起手示意說。
    看清楚麥加手裏的東西，克力格魯夫人看上去很驚訝，“這是我1569年的時候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無意間得到的，上麵講的是維京人（即北歐海盜）的故事。你要這個？”
    “能把這個送給我嗎？”怕克力格魯夫人不同意似的，麥加有些緊張地再次問道，雙手卻已把羊皮卷緊緊抱在了懷裏。
    看到他那個樣子，克力格魯夫人忍了忍，卻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我說過，隻要是你喜歡的就可以。”
    “啊，太好了！謝謝夫人！”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麥加終於開心地笑了起來。而此時與麥加的興高采烈相比，站在一邊的艾德裏安卻是另一種反應。
    “哼，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他低頭剜了麥加一眼，不屑地輕聲罵道，“要些值錢的金銀珠寶不是更好，為什麼偏要這種破破爛爛的東西？”聲音雖冷淡，但他的嘴角卻是帶著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