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犯了錯的船員來說，在受到懲罰以後還能安安穩穩地睡上覺已經是船長的莫大仁慈了，又或者說麥加至今還能夠好好地待在特洛夫的房裏隻是因為金發的船長先生目前已沒有心情去計較這些，因為沒過幾天，克利斯多婭號就到達了西班牙的領海。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遇到西班牙的船隻。在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戰鬥的情況下，克利斯多婭號上的人們都必須保持著較高的警惕性。水手們之中似乎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緊繃感，原本就話不多的特洛夫顯得更加沉默了，倒是艾德裏安，此時正坐在矮凳上翹著一雙長腿的他看起來依然是那副散漫的樣子。
    “啊，要是能早點回到普利茅斯的話，我一定要在我那又大又軟的床上好好睡他個三天三夜……當然了，要是可愛的貝利能夠在床上等我的話，那就更好了……”他百無聊賴地自言自語道。
    情況似乎還不錯。
    即使早已進入了西班牙的領海，但四周除了一望無際的海水以外看不到其他船隻，而馬約卡島和伊比薩島已在眼前。隻要繞過馬約卡島，就基本上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大家都是抱著同樣的想法，彼此也都在各自的臉上看到了放鬆一些的表情，不過變數往往發生在最不經意的瞬間。
    “頭兒，有艘船出現了！”了望手尤安略帶緊張的聲音從主桅的橫桁上響了起來，“船尾突起的加雷翁船！頭兒，是西班牙的加雷翁船！”
    隻是在很短的時間內，那艘西班牙船就繞過馬約卡島突然出現在了克利斯多婭號的前麵。
    原本想要繞過馬約卡島的計劃落空了，但這還不是最壞的。
    “不好了！後麵！後麵還有一艘加雷翁船！我們被夾擊了！”與此同時，製帆匠比爾伏在後船沿上驚聲大叫道。
    如早已計劃好的一般，同時有兩艘西班牙船隻突然出現，將克利斯多婭號前後的去路都截斷了。
    “頭兒！”阿爾瓦喊道。
    艾德裏安臉上懶散的神色立刻收起不見。他站了起來，確認著兩艘船與克利斯多婭號的距離。
    特洛夫的眉頭微皺了起來，“現在是西北風，要是我們轉向的話就逆風了。”
    船速會慢下來，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會發生白刃戰。
    情勢開始危急起來，但艾德裏安似乎並不是這樣認為的。他抬手指著馬約卡島，嘴角浮現一絲微笑，“還有路不是麼？”
    “你是說……穿過馬約卡島和伊比薩島之間的海峽？”特洛夫顯得有些詫異，“你知道這個海峽很窄，而且這一帶還有很多暗礁！”
    要是一不小心被暗礁削掉船的龍骨而擱了淺，那大家就全都完了。
    “是又怎麼樣呢？西班牙人的船比我們的船要大不是麼？”艾德裏安挑了挑眉毛。
    船要大，也就是說吃水要深。如果西班牙船想要掉頭繞過馬約卡島在另一頭截擊克利斯多婭號那肯定是來不及的，艾德裏安賭的就是西班牙人敢不敢跟著克利斯多婭號進入這個海峽。
    特洛夫的眉頭舒緩了下來。雖然艾德裏安還是一副無所謂的神色，但特洛夫能看到他眼中載滿的自信與必勝的信念。有這樣的船長雖然在有的時候會很讓人頭痛，但能在危機時刻靠譜卻是最關鍵的。
    “怎麼樣，特洛夫，來賭一把如何？”艾德裏安抬了抬下巴。
    “賭什麼？”
    “如果這場仗我贏了，把你那隻葡萄牙小貓借我玩兩天？”
    “什麼？”
    “……別生氣，我開玩笑的。”
    走上前甲板，艾德裏安轉身大聲喊道，“轉向！轉到東北方向！”
    “把船首帆都降下來！阿爾瓦，帶幾個人移兩門大炮到船尾去，讓那些西班牙人嚐嚐我們英格蘭大炮的滋味！”
    “尤比，進入海峽之後，你去測量水深。”
    “是，頭兒！”接到命令的水手們都快步跑了開去。
    與克利斯多婭號相向航行的西班牙船的炮門已經打開了，而後麵的那艘也一直緊跟不舍。
    船首帆被降了下來。看好時機，特洛夫朝站在舵旁的舵手們喊道，“右滿舵！”
    “喝！”舵手們齊力拉住了舵柄，索輪轉動發出了摩擦的聲音，隨後側帆被風鼓脹了起來。
    船首開始向左轉去，船速也慢了下來，而在這個時候，側前方的西班牙船開炮了。
    “大家固定好自己！可別因為一點小浪花就掉到海裏去了！”艾德裏安呼喊道。
    “嘩！”克利斯多婭號已經完全轉到了東北方向，西班牙人的兩發炮彈堪堪擦過船側，落入了附近的水中，激起的巨大水浪衝刷著船腹。
    聽到響聲剛從船艙內走到樓梯口的麥加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因為海浪帶來的衝擊猝不及防一下子重重倒了下去。
    好不容易爬了起來，他一麵小心踩上甲板，防止再次因為被海水弄濕的地麵而滑倒，一麵卻被海上的戰況驚得睜大了眼睛。
    “這是……”他認得的，那是西班牙人的船隻，此時緊緊跟在克利斯多婭號後轉了向。
    “頭兒，他們跟上我們的航線了！”
    “好。阿爾瓦，管好船尾的大炮，別讓他們太靠近！”艾德裏安眺望著船兩邊越來越靠近的崖壁，他們已經進入了海峽。
    船頭傳來了尤比的聲音，“頭兒，現在水深十米！”
    “很好，比我想象的深一些。”艾德裏安點點頭，轉身就看到呆立在樓梯口正驚愕地大張著嘴的麥加。
    “你在這裏做什麼？”他麵無表情地說。
    “我……”麥加看著右側的崖壁，如此近的距離，他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麵的石塊和樹木，他的臉色也因此變得慘白。
    “麥加，你的傷還沒好，這裏不是你玩的地方，還不快下去！”特洛夫也看到了他，卻被艾德裏安打斷了他接下去要說的話。
    “讓他留在這裏，特洛夫，你給他的特權太多了。作為克利斯多婭號的一員，他必須盡到他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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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期末考期間，隻能偶爾更一章了。
    再PS：感謝悠醬做的書封……C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