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篇  Episode 4 黑發的航海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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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收繳來的所有武器都搬到克利斯多婭號上去,連火藥庫的火藥也不例外。而貨物呢,既然連拉·法尼蒂斯號都已經被沒收了,就沒有再搬動的必要了。
    金發的船長——艾德裏安·卡裏諾剛回到克利斯多婭號上,就聽到甲板上響起了一聲咆哮,“竟然讓那些西班牙人到克利斯多婭號上來,你不想要命了嗎?”
    艾德裏安揉了揉差點被震聾的耳朵,對來人無奈地說:“特洛夫,你不用這麼緊張,那些水手都是葡萄牙人,他們不會做什麼的。”
    此時,站在艾德裏安麵前的那個黑發的男人——克利斯多婭號的大副兼航海長——特洛夫·貝查拉,正在努力隱忍自己的怒氣。與艾德裏安熟識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可特洛夫仍然為艾德裏安那自由散漫的作風頭疼不已。這個男人,怎麼就不能讓他少操點心?
    “就算是葡萄牙人又怎麼樣?他們都是天主教徒!你以為他們會在新教徒的命令下老老實實地幹活嗎?你就不怕他們會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發動暴亂?”
    “沒關係,特洛夫。”艾德裏安安慰似的拍了拍好友的肩,“我留了一些人在那艘拉·法尼蒂斯號上操縱船隻,尤比和鮑勃他們會看著那些葡萄牙人的;至於上克利斯多婭號的這些呢……我相信你會處理的很好的,我親愛的大副兼航海長……”
    特洛夫隻覺得自己的怒氣快要爆發出來了,他聽到了自己因為極度憤怒的咬牙聲。這個男人,他把我當做他的奶媽嗎?
    “啊,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我現在好困。”艾德裏安誇張地伸了個懶腰,“我回船長室睡覺去了,吃飯的時候再叫我吧!”
    說完這些,艾德裏安抓了抓自己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金發,踢踢踏踏地下船艙去了,隻留下憤怒的特洛夫在冰涼的海風中慢慢平息自己的怒氣。
    ※
    已經兩天了吧。麥加躺在擁擠的水手艙裏,迷迷糊糊地想著。
    從拉·法尼蒂斯號被帶到克利斯多婭號上來以後,葡萄牙人白天在英格蘭水手們的監視下幹活,晚上又被綁住雙手關在這間水手艙裏,果真是俘虜一般的待遇呢。
    而卡德薩,那個西班牙人也被關在隔壁。剛開始還能時不時聽到他大聲咒罵和禱告的聲音,後來也就漸漸安靜了,大概是知道他再怎麼樣也於事無補吧……
    麥加輕輕咳嗽了一下,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的神智清醒些。頭很痛,嗓子也幹的厲害,渾身上下軟綿·綿地提不起一點力氣。他知道自己八成是發燒了。
    ……也不知道那些英格蘭人會不會給我醫治,或者說他們在知道我生病以後會直接把我扔到海裏去,畢竟藥物在船上是和淡水一樣珍貴的東西啊……更何況要是我得的是傳染病那就更不得了了……再這樣下去,不等回到陸地,我肯定早就死了吧……
    這樣想著,麥加有些不甘心地慢慢挪動了一下身子。他躺的地方就在艙門的不遠處,可以清楚地聽到艙外的浪濤聲。他用手肘撐著身體慢慢挪過去,把滾燙的臉貼在冰冷的艙門上,想要使臉上的溫度降低一些,可剛一碰到,艙門就“咣當”一聲開了。
    艙門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被鎖上。
    現在正是清晨,天還是灰蒙蒙的,甲板上看不到一個人影,隻有海鷗們在克利斯多婭號的上空不斷地鳴叫,盤旋著。
    勉強撐著艙壁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上甲板,麥加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拉·法尼蒂斯號就跟在克利斯多婭號的船尾後麵,夜晚的時候靠船頭點著的一盞油燈來表明其準確的位置。現在,油燈早已熄滅,掌管油燈的水手正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
    而羅斯法老爹,還在拉·法尼蒂斯號上。
    剛向拉·法尼蒂斯號的方向張望了一會,麥加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冰冷嚴厲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還沒等麥加反應過來,一把鋒利的短劍就從身後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脖子上,“竟然從水手艙裏跑出來了,葡萄牙人,你想給你在拉·法尼蒂斯號上的同伴通風報信?”
    “啊,不,不是……先生,因為水手艙沒鎖所以我才……我,我隻是……隻是……”麥加慌慌張張地想要澄清,“我有些擔心我的家人,我從沒離開過他,所以才……”
    “家人?”男人命令道,“你轉過身來。”
    “是,先生。”麥加乖乖照做。
    男人有著一頭如夜色一般濃鬱的黑發,和一雙灰色深邃的眼睛。麥加見過這個男人,就在他剛被帶到克利斯多婭號上的時候。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克利斯多婭號的大副兼航海長。
    “你的家人?”男人又重複了一遍,犀利的眼神一直打量著麥加。
    “是我的養父。”麥加老實回答。
    “嗬……”不知怎的,男人突然低低笑了一聲,笑聲中帶著奚落,“對一個真正的水手來說,同船的夥伴們都是他的家人。”
    麥加頓時語塞,卻隻能一動不動地呆立著,唯恐被脖子上的短劍傷到。
    男人往船尾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短劍,淡淡說了一聲,“你的西班牙語不錯。”
    突然轉變的話題讓麥加有些受寵若驚,他結結巴巴地說:“因為裏斯本有很多西班牙人,所以……啊,先生,您的西班牙語也很好,不,是非常非常的好……”
    男人看了他一眼,又笑了。這次沒有嘲笑的意味,那笑容讓男人嚴肅的麵孔看上去柔和了一些。
    “精通對手的語言也是必要的技能之一。你剛才說你的養父,你是孤兒?”
    “是的,我的父母在我10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是羅斯法老爹收養了我。”麥加苦澀一笑。
    聽了這些,男人突然不說話了。他直直盯著麥加的眼睛,像在回憶某種過去一般陷入了沉思。
    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麥加習慣性地想要摸摸鼻子,但雙手還是被緊緊綁在一起,而且,剛才由於一直被緊張的心情支配著暫時忘記了身體的異樣,現在卻……
    麥加的腿軟了一下。那種頭暈的感覺又回來了……
    男人顯然並沒有察覺到什麼,沒過多久他又開口道:“葡萄牙是個信奉天主教的國家,作為天主教徒,你……”
    “不,我不是……天主教徒……”麥加軟軟地搖頭。
    “不是?”男人眯起了眼睛。他擺明了不相信。
    麥加看著他,臉上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他的確沒有說謊。雖然父母都曾是虔誠的天主教徒,但年幼的麥加對宗教並沒有多少概念。十歲那年,在親眼見到父母被強盜殺害的場景以後,麥加就徹底拋棄了宗教信仰,因為,上帝並沒有拯救他虔誠的子民,或者說,上帝根本無法救任何一個人。
    “不是……我真的不是……”他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
    男人終於發現了麥加臉色的不正常。
    “喂,你沒事吧?喂!”
    麥加張了張口。他想對男人笑笑,但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眼前的景象就被一片黑暗所籠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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