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愣愣看著他，後者攤攤手，“放心啦，總會有辦法解決的。最多韓暮修被帶走嘛……誒誒別瞪我啊！幹嘛一副天塌下來了的表情？”
    我咬牙：“這一個多星期你跑去哪了？！”
    “我啊~去找了下主宰者，然後得到了些消息，去找了個人，打了場架，結果人家太厲害了，我打不過，所以逃回來了~”師傅笑嘻嘻，我差點就想用絲線把他綁起來倒吊在他身後的樹上！
    “不要用那麼恐怖的眼神看我嘛，活像我殺了你全家似的，多可怕啊~”他繼續吊兒郎當，伸出右手食指指指我，“剛剛真是太幸運了，你居然在生氣的時候能打敗巫族的變|態……啊呀，麻煩來了。”
    我剛想大罵“沒人比你變|態吧”的時候，一個白色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邊，回頭，對上一雙金色眸子，我立刻神經緊繃。
    那雙眸子的主人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麼，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往後退了一步，順手和師傅打了兩下，然後再回過頭，對我輕輕頷首：“你好，我叫玖鏡釋，主宰者讓我來和你解釋這件事情。”
    玖鏡釋？！
    我愣住，看著麵前的白袍巫師不能言語。
    玖鏡，那個巫師貴族，據說精通神秘學有看穿未來的能力，最特別的是，他們是唯一具有承載被詛咒命運的能力的種族，強大優美，特征是穿著象征最高白袍。
    而玖鏡釋，巫族元老中的骨灰級人物，傳說中不老不死，存在接近於神。
    直接踹了師傅一腳後他安靜地在我對麵坐下：“你應該很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吧？”
    是，我很想知道，但是不知如何開口去問。
    回頭瞪一眼想搞偷襲的師傅他再次看我，眼裏一派寧靜：“事情，大概發生在十九年前。”
    “現任族長的獨生女成年已久，可是遲遲不願去找另一半，而這時元老會因為我該不該繼續活著的事大動幹戈，所以通向人界的入口人把守。在我們看來，留在‘幻之境’是祖祖輩輩傳下的不可改變的習俗，所以很多人根本沒有‘離開’這種念頭，沒人把守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玖鏡漣卻不願意繼續呆在這禁錮著我們的地方了，於是偷偷溜了出去。然後，在意大利愛上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子，兩人很快就在了一起。當元老和族長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孩子，他們一致決定把她帶回來，於是拆開了相愛著的兩人。”
    “玖鏡漣回來後不吃不喝，偷偷哀求族裏最沒節操最唯恐天下不亂的我幫忙，於是，我讓她‘死’去，因為族裏的觀念是生來接受天地的恩惠死後回饋，所以，屍體直接火化，這一切由我來接手，於是我把她送到了人界。”
    “因為那場鬧劇的緣故，玖鏡漣後來變成了一個普通人，不再有機會擁有無限長的壽命，可是她的孩子還是擁有了人類和巫族的混血，所以，偶爾顯現出那麵的特征。”
    講到這裏他看向我，波瀾不驚：“那個混血的孩子就是暮修·韓。”
    我緊緊攥著衣服，一聲不吭。
    “後來，在一次巫族小輩濫用能力時發現，人界有人長著巫族般金色的眼睛，雖然我直接遁了，但他們還是發現了這件事，族長年事已高，也需要有人來肩負下一任的重擔。他們之所以選擇韓暮修，是因為巫族與人的混血，偶爾會有莫名強大的力量。他們認為韓暮修就是那個偶爾。”
    開……什麼玩笑！
    隨隨便便就拆散別人隨隨便便決定別人的命運，即使是那麼特別的種族，也太目中無人了！！！
    “看，你也覺得很不可理喻對吧？”玖鏡釋攤攤手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淡淡陳述，“所以被逼著繼續當元老繼續活著之類的，我就會覺得，他們實在太有趣了，竟然覺得決定著別人的生活是理所當然的。”
    我沉默了許久後終於開口：“那韓暮修會怎麼樣？”
    “如果沒出什麼意外的話，他會被帶回‘幻之境’，然後被培養成下一任族長，很平常地生兒育女活下去，也可能回去後他們發現他沒什麼能力，就平平凡凡地呆在那個地方，因為自己的血統問題遭受別人的歧視。”玖鏡釋攤攤手，在我緊繃的神色中丟出一句，“最後一種可能，有人出來阻攔，或作弊。要知道，玖鏡漣已經死了。”
    說完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我玖鏡釋笑了下，伸出手摸摸我的頭：“你是個很有天分的孩子，從你能在艾什的折騰下活得好好的就可以看出來了。如果有什麼想保護的，不要害怕。”
    說著站了起來，當師傅不存在般看了看遠處樹林裏若隱若現的別墅：“我現在得去韓暮修那裏為他解釋他的困惑了，祝你好運，孩子。”
    看著他白色的影子消失在空氣中我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
    我，到底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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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師傅架回“薔薇花園”後我請了假。
    離冶很多次來找我，都被我哄了出去。
    可是從早想到晚，我並沒有什麼主意。
    如果是阻撓巫族的人帶走韓暮修，我一定沒有那種能力，沒有力量的我，究竟怎麼做才能保證韓暮修可以留下來？
    “啪啪啪。”窗口傳來敲擊聲，我扭頭，看見玖鏡釋站在窗台上看著我，我連忙打開窗：“您怎麼來了？”
    “我去和韓暮修解釋了前因後果。”玖鏡釋從容地坐下，“你想到什麼了嗎？”
    麵對他淡然的金色眼睛我泄氣地搖搖頭。
    我還不知道，韓暮修到底願不願意留下來呢，如果他也願意回到“幻之境”，那我豈不是幫了倒忙？一次已經夠了，我不想再因為自己的錯而改變些什麼。
    對麵的人有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他拍拍我的肩：“雖然他隻是謝了謝我以前幫助他的爸媽重逢的事並沒講別的，但是我看得出來，他不想離開這裏，或許這裏對他來說，有比力量更美好的東西。”
    “這樣啊。”我扯了扯嘴角又陷入沉默，玖鏡釋站起身看向窗外：“前麵被你的師傅纏著打了幾天還有今天為你們解釋了一天，我浪費了很多時間了，主宰者給我的任務並不是讓我來揮霍青春來的，所以我必須得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如果想不出來的話，和艾什商量一下吧，雖然他滿肚子壞水，但是關於這些東西，一定是他的興趣，沒準能找到好辦法。”
    說著走到窗台邊上，他背對著我麵前的黑暗，第一次在我麵前牽起嘴角，笑容溫暖：“別擔心，總會好的。”
    當他消失後，窗台的欄杆上留下了一條鏈子，我小心將它捧起來，手心水滴形的海藍色寶石看起來和平常時候韓暮修的眼睛一樣透徹明亮，我苦澀地笑了下。
    就算你給我象征著幸福的海藍寶石，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幸福”呢……
    但是，就算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我還是去問了原本避之不及的師傅。
    “終於肯下來了？”窩在沙發裏喝著杯紅茶的師傅看見我下樓時眼睛彎了彎，我眉梢一跳，強忍下不爽和轉身就走的衝動在他對麵坐下：“師傅，我想知道怎麼做。”
    “小夢瞳啊，你在我身邊也呆了九年了，除了惡作劇搗亂欺負人，你從我這裏學得最會的是什麼？”師傅答非所問，我低頭狠狠翻白眼：“這種事你應該最清楚吧？”
    他點點頭表示同意：“恩。我非常清楚。”
    我更陰鬱了。
    既然清楚為什麼還要問？！
    “即使是不合常規，不過你也可以試試吧？”師傅一派悠閑，用與玖鏡釋相似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那個家夥不是也說過嗎？玖鏡漣，已經死了。”
    他的意思，難道是……
    對麵坐著笑眯|眯的人轉瞬間變回他銀色的頭發，燈光中笑容璀璨華麗，有種不真實感：“說實話，如果韓暮修被帶走的話，我也會很無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