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他冷冷拍開那群女生的手，走到我麵前蹲了下來，“臉色很難看，怎麼了？”
    有氣無力：“……因為你我被推進噴水池看起來會生病。”
    他把書換到左手，右手探到我的額頭上後皺了皺眉頭：“很燙。”
    我被他湛藍的眸子那麼一注視心髒立刻一驚。
    誒誒誒，我怎麼總覺得本來除了頭痛沒什麼感覺的但是他的手一放上來不止額頭連我的臉都燒起來了？！立刻感覺空氣都變得稀薄讓人想要深呼吸，還有，旁邊的女生們看我的表情可以稱得上是怨毒了……
    可是，自己又不自覺地陷進了那片深沉濃鬱的藍色裏，像是被大海包圍，就是希望永遠這樣呆在這片深藍的讓人不願離開的暗流裏。
    就這樣……
    我，算是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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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自己在做夢。
    夢見自己躺在白色的雲裏，聽見風吹過的聲音，抬頭可以看見廣闊的湛藍色天空，周圍沒有人，自己就這樣看著那片藍天，很奇怪為什麼最近會喜歡上這種安靜憂傷的顏色。
    然後我飛了起來，並沒有依靠操縱線就飛了起來，向下俯衝，直至紮進了一片琉璃般的藍色海域中，那片海域像是韓暮修的眼睛般深沉寧靜，漂亮到不可思議，我縱容自己陷到最深處，被海水圍繞全身冰涼，那是種莫名其妙讓人沉淪的舒適感。
    爾後，我似乎聽見有人在唱歌，深深淺淺遠遠近近，循著聲音望去隻能看見深邃的藍色，然後我轉過身，看見了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金色的眼睛，像是一塊黃色的玉在太陽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睫毛的投影清晰可見，瞳孔深處，帶著種深遠濃厚的光輝，看不清他的情緒，但覺得悲傷。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使我迫切想望進它的最深處，不可自拔地陷進抓住並驅趕那種悲傷的欲|望。
    想，讓這雙眼睛的主人幸福一些。
    腦海裏充斥著這樣的念頭，於是我向這雙眼睛的主人緩緩靠近並伸出手，但當我以為將能觸碰到的時候，他卻在那麼短的瞬間消失不見，留下我一個人耽溺在這片孤獨的海域中。
    心髒立刻湧進了一種讓人難受的液體，呼吸變得困難起來，一種從來未曾感覺到的情感像海水般淹沒了我，眼睛一酸，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我，居然哭了……
    父母失蹤後流浪的時候被師傅欺負的時候都沒有哭的我，居然哭了……
    我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眼淚卻越抹越多，像是被誰按下了開關，洶湧而出。
    原來，這就是心痛的感覺。
    “別哭。”一個聲音喃喃道，帶著醉人的溫柔，我四處尋找著，但是周圍隻有藍色，鋪天蓋地的藍色。
    “別走！”我慌了，想追上他的尾音。四周的藍色逐漸褪去，變成了雜亂的街道，我莫名其妙地看著這擁擠的老街，它帶給我一種討厭的熟悉感。我想我知道該往哪走，拐進一條陰暗的巷子裏，角落的垃圾桶邊上蹲著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衣衫襤褸，我就在她對麵站著看著她，她沉默地盤踞在那角落，沒有流淚，像木偶般毫無生氣，我看著她狼狽可憐的樣子，卻奇怪地覺得理所當然。
    “你在這裏做什麼？”不經意間一個小男孩蹲到了她身邊，語氣平淡，小女孩轉向他，暗淡的眼底亮了亮：“你的眼睛……”
    我看著這個帶幾分眼熟的漂亮男孩的金色瞳孔愣了愣。
    這種金色……和剛剛看見的眼睛一模一樣。
    “很奇怪對吧？”他學她縮成一團喃喃，“因為眼睛我被別人當成怪物，家裏的仆人因為怕我的眼睛換了一批又一批，留下來的隻有管家，果然我是怪物麼？”
    女孩淡淡看著他，沉默了半天後開口，“我的父母在一年前失蹤了，我三個月前被親戚丟進孤兒院，媽媽爸爸留給我的東西全部被他們賣掉了。兩個星期前我從孤兒院裏逃了出來，一直走到這裏，我已經走不動了。”
    雖然語氣平淡，但還是讓小男孩瞪大了眼睛，我聽著這些耳熟的話卻無動於衷。
    “我好累啊，但是還是得走，留在這裏什麼都沒有，但是我又好累，我很想停下來了。”女孩說話時時表情麻木，“即使被當成怪物，我也想有個房子能住下，有人能和我說話。”
    長長的尾音拖下後，兩個小孩沉默了很久，最後，小男孩開口了：“你和我回家吧。我可以和你說話，我也可以照顧你，隻要你不把我當怪物就好了！”
    小女孩呆了呆，突然就笑起來：“好。”
    “喂。”這時一個非常非常非常耳熟的聲音響起。
    師傅？！
    我吃驚地看著出現在小道口的穿著白色風衣的明顯是九年前的師傅，銀白色的頭發在沒有風的空氣中飛舞，他看了旁邊的小男孩一眼，眼裏閃過一絲讓人惡寒的興味，然後走向女孩，溫和優雅地笑：“你想不想過特殊的人生？”
    “？”
    “想不想過不同於別人的人生，在你的世界裏，你可以做別人做不到的事，沒有人會阻攔你的道路。你將擁有一個地方，累了可以休息，有人陪你說話，沒人會幹涉你的自由。你要過這樣的人生嗎？”
    她淡淡挪開目光：“沒有那樣的地方。”
    “你確定？”少年的師傅挑挑眉，不顧男孩的存在掏出操縱絲線，手指稍稍一動，女孩邊上的垃圾桶立刻被截成兩半。
    男孩vs女孩：“！”
    “我是人偶師。”師傅站到她麵前俯視她，“想做區別於一般人類的人嗎？擁有魔法創造偽人類，可以認識其他擁有不同能力的人，這裏沒有人會束縛你擁有你的自由，你要來嗎？”
    師傅這樣在其他人麵前講這些真的好嗎？普通人聽到這些東西時會這麼想啊？！
    那個女孩沉默了許久，回頭看了看一邊表情複雜的小男孩，猛回頭對著師傅目光堅定：“要！”
    然後她回頭，親了親男孩的臉：“對不起，不過我是永遠不會把你當怪物的。”
    師傅瞥了眼一旁的男孩，然後問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以後你的舊名字就別提了。”沒等她回答師傅就十分沒禮貌地打斷她，丟給了她個能把人迷得七暈八素的笑容，“從現在開始你就叫做繪夢瞳，走吧。”
    那個女孩……是我？！
    我傻傻看著師傅牽著年幼的自己離開這條陰暗的小巷，獨自一人留下的男孩喃喃地念著我的名字也離開後我才想起，八歲的時候，自己的確見過這樣一個長著奇怪但漂亮的金瞳的少年，後來就被師傅從垃圾堆邊撿了回去，不久後生了次病，之後這件事恍恍惚惚隻記得一點點。
    夢境到這裏我猛地睜開眼睛。
    刺眼的燈光讓我的大腦停頓了一下，呆了半天我才找到了聚焦，對上了自己房間裏星空般的天花板。
    嗯……夢什麼的先放一邊去好了，我為什麼會躺在床上的？
    啊，對了，之前被那個耳垂下有痣的女生推進噴水池感冒了，被警告的時候碰見了韓暮修，然後很丟臉的暈倒在他的麵前。
    “小瞳，你醒了啊？”正想起床拿杯水解解渴時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響起，緩緩扭過頭，看見夢初姐坐在我床邊笑得十分有內涵，“真是沒用呢，掉進池子裏的時候被風吹吹被空調晾晾都會發燒，我太高估你了嗎？這次還好韓暮修把你抱回來了，不然你怎麼辦？”
    韓暮修？！把我抱回來？！
    不是吧？！這樣夢初姐和師傅一定會很有話說了！想到這裏我的右眼跳了跳。
    “而且你暈了整整一天，前半天還好，就乖乖躺在那裏睡，後半天就開始講一些莫名其妙的夢話，什麼‘飛’啦‘別走’啦‘那個人’啦‘金色眼睛’啦之類的，還扯著人家韓暮修的袖子不放，等你講到‘金色眼睛’的時候他真的是不耐煩了，就走了哦。”夢初姐邊喝茶邊溫柔的笑著，用溫柔的語調叭嘰叭嘰飛快地講著我根本不真的有沒有發生過的事，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