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情種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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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玄黑色的尚範從隱匿的黑暗中走了出來,視線交會間沒有被人發覺行蹤後該有的緊張或狼狽,若一定要說有,便隻有那眸瞳中過於了然的精光。晝夜交替時的夜幕猶為黑暗,踩過了地上的枯葉和泛黃的野草,不在意是否會引起周遭將士的警覺,修長的身影迎立著陣陣秋風,身為王者的自信與霸氣顯露無疑,也唯有金國的尚王擁有這般蔑視天下的模樣。懷恩和擎宇看著人慢慢的走到自己麵前並坦然的勾起嘴角,心下明白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讓人發現,擎宇絕不會感覺到他的存在,成為這人的對手還真是需要強烈的洞察力和智慧。
“本想現身的,隻是見你們聊得那麼投入,怕擾了你月下長談的興致。”尚範的聲音比原本要低沉幾分,甚至可以聽出些許疲態來,笑容依舊卻沒有溫度。日夜兼程的趕到這裏,見到的卻是擎宇和懷恩相視長談的場景,比起幾年前無力的看著擎宇敞開胸膛擁懷恩入懷那段,這一刻更讓他感到不舒服。他不是那種可以與人分享的人,甚至可以說金尚範的心胸並不寬大,他要的人或者天下從來都不是別人可以窺探和爭奪的。
從尚範現身伊始,懷恩的雙眼便緊緊的注視著他,幾日來鬱結在心中的怨氣頃刻間化為了烏有,心下明白那些所謂希冀他來解困其實都是她想見他的借口,讓那些將士陪著她在山穀上困了七日也隻是為了引他過來。感受到尚範比以往更甚的灼熱注視,為著不讓人發現自己不合時宜的笑容,懷恩低下了頭。
一邊的擎宇在懷恩低頭的瞬間,便已瞧見了她明眸中的笑意,言語間調笑的成分更多了幾分:“既是怕擾了我們的興致,又為何要現身?既是不放心,何不親自帶人過來,也不必拉我下水。”
將視線移向擎宇,尚範輕挑下眉,與之交換了一個彼此明了的眼神。如果不是對這人有著十分的了解,這一次部署的一切也許在旁人看來,他是走了一招險棋,且又有點複雜。作為溟國的瑞王,他知擎宇必定不甘被金國在這場明顯帶著瓜分意味的紛爭中占了先機,另一方麵他也篤信身前這個心係於懷恩的男人,亦不會放任懷恩身陷險境,僅僅隻是利用了這幾個小小的弱點,使尚範獲得了先機。作為君王,尚範這一局贏得極其漂亮,然作為男人,他雖贏卻輸,尚王的心裏天下還是大過了兒女情長。
抬頭望天,今夜的天空格外漂亮,不想再看到擎宇與懷恩交談甚歡的樣子,也無意理會擎宇明顯帶有挑釁和揶揄的話語,淡淡的轉了話題:“今晚的月色,讓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個夜晚,也是在這樣的月光下,有人不顧一切闖進我的寢室哇哇大哭,理由竟是摘不到天上的星星。”
“才沒有哇哇大哭,範哥哥冤枉我。”懷恩抬頭與他一起欣賞這月色暈染下的星空,難得有機會聽他憶起幼年時光,本就心情甚好的她此時雙眼越發晶光閃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嬌嗔更是動人嫵媚。
“我可沒說過是懷恩你啊,不必急著澄清。”因著身旁的擎宇,這個經常被世人拿來與自己作比較的男人,尚範第一次在外人麵前對著懷恩進行如此輕鬆的調侃,含笑寵溺的樣子極為少見。
“哼,那幾年除了我,還有誰敢進入質子殿你的寢室。”高揚的語調,傲然的神色,毫不介意讓人知道她素懷恩與金尚範有著多少旁人無法參與的過往歲月。小小的腦袋向上抑起,卸下了身上的防備和清冷,不再拒人於千裏之外,那是對著尚範才有的全心依賴。
懷恩任性的話語惹得尚範終於忍不住笑了開來,即使是在沉沉的黑夜下鳳眸中的璀璨也無法掩蓋,也隻有這個女子可以讓他拋開一切偽裝顯出本性。伸手自然的輕揉懷恩的頭頂,轉而對著始終站立在一旁的人問道,“擎宇你知道她當年是怎麼對別人說的?她盡然說,質子殿裏的人是她的,沒她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準進去。懷恩公主那番話說完,當年的質子殿除了她便再也無人問津了。”
對於尚範的話,擎宇除了聆聽別無他選,隻因那段沒有他參與的過去所發生的點點滴滴都是自己無法探尋得到的,“後來,你又是怎麼哄她的,難不成真給她摘了星星?”
“不就是用了一顆星星狀的藍色晶石哄騙了我,還說什麼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那年的我也真好騙,就這樣傻傻的相信了,還把那顆晶石命人嵌在了簪子上日日帶著。”懷恩說完,從發間取下發簪,拿在手中向擎宇遞去。
有些不是滋味的擎宇接過簪子,細看之下鳳凰狀的前端分明點綴著一顆通體藍色的晶石,雖隻有他拇指般的大小卻極具份量,沉甸甸的銜在鳳嘴之下,透過月光的照射折現出冷豔的光芒,令人十分好奇如果是在陽光下將會是怎樣的晶瑩。玩味的把玩著,心內明白那可不是單是用來哄騙小女孩的物件,放眼整個大陸,藍色的晶石本就稀少,更枉論是這種純靜無雜質的,還有那完美的切工!
“這個應該不是普通的藍色晶石吧?”記憶中早年在金國做質子時似是見過與這顆相似的晶石,擎宇溫潤如水的眼底多了一絲了然和不解。
低垂了眼,心中因擎宇的問話而起了波動。凡是金國的皇子都會有這樣一顆藍色晶石,嵌在代表其尊貴身份的玉佩中,而那塊玉佩早在第一次見懷恩時就已經給了她,隻是後來被她退了回來。尚範沒有告訴懷恩的是,這枚玉佩不僅是身份的象征,如若它的主人成為金國的君主,連金國的軍隊都必須聽其號令!而今,玉佩雖然配在自己的身上,但沒有了藍色晶石的玉佩也就隻是玉佩,失去了任何意義。
“普通如何,特別又如何?給了懷恩的就是她的了,沒可能再拿回來。”不理會擎宇話裏的深意,金尚範不會相信或者說向任何人交出真心,除了素懷恩。
擎宇原本清澈的雙眼有了一絲暗沉,有一種給出了心,付出了情卻終究得不到回應的無力感。罷了,溟擎宇本就不是糾纏不休的人,如若心之所係之人可以得到幸福,那他便選擇站在背後默默守護。
不知從哪裏拿來兩壇酒,遞了一壇給尚範,自己逐隨性的抑頭一口灌下,動作間是少有的豪放姿態,香醇的酒進入胃腸中竟有種說不出的苦味,舌尖上的辛辣猶如他今夜的心情。本可以笑看風雲,因著懷恩而提前介入;跋山涉水助她脫困,卻被告知一切隻是她的計策;以為今夜過後他們會走得更近,奈何尚範的加入自己到成了局外人,“累了,先去睡了,你們聊吧。”
他豈會不知這兩人一來一往間全是在說給自己聽的,對於一個隱忍、內斂的人來說,能夠做到今日這般已是不易,他相信對於懷恩,尚範給予的感情不會比自己少,區別隻是表現的方法不一樣而已。可是這樣的方式未必是每個人都懂得的,眼下的懷恩就是其中一個,如此說來其實自己也不是輸得很慘,至少對於懷恩來講,自己的感情她還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