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緣也命也安可抗 第四十一章 蕙心堪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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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麓峰下的茅草小屋,被層層疊疊的大雪覆蓋的一片蒼白。
桓軒端著提著水踏雪而來,頭上身上沾染了不少晶瑩的雪花。
推門進去,紅衣少女坐在床前,望著一地蒼茫默然無語。漂亮的眼睛下深深淺淺的印著一圈青黑,臉色很白。
自從那日白蓮走後,她不知多少次鬧著想追過去,都被葛漪君和桓軒用不同的手段擋了下來。之後,她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日複一日的坐在窗前看雪,目光卻空洞的就像秋日的天空。
就算是晴空萬裏,也偶爾會有驚鴻掠過。可紅蓮的雙眼就像是一灘死水,泛不起半點波瀾。
高大的青年蹲下身子舀起一碗水倒進藥罐,拿過一邊的蒲扇往紅泥小爐旁邊一坐,火焰隨著輕輕的“噗”的一聲亮了起來,頓時一室溫暖的藥香。
不多時,藥煎好了。
他打開藥罐,小心的將泛著苦香的藥液傾倒而出,端到紅衣女子麵前。
她沒有雙手,桓軒自然而然的承擔起了喂藥的重任。
“張嘴。”清冷而漠然的聲線在此時卻帶上了一絲難得的溫柔,白衣青年蹲下身子,用銀製調羹舀起一勺漆黑的藥,湊近紅蓮唇邊。
紅蓮張口咽下,桓軒就收回調羹再送上一勺。
如此這般重複多次,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隻是不厭其煩的一點一點喂過去,直到親眼看著她咽下所有的苦藥,他才收起碗默默離去。
門外,葛衣男子淩著風雪而立,憂鬱的目光帶著詢問向他投來。
他默默的搖頭。
男子失望的低下頭,轉身離去。
紅蓮一直不願意讓葛漪君進自己的房間,看著他的目光也變得冷冷的,一夜間似乎疏遠了很多。
葛漪君也很心痛,無奈卻什麼也說不得。一氣之下攆走白蓮,他自己也懊惱萬分。
“軒,你說要不要讓她去?”某一日葛漪君在紅蓮門外呆了半晌,忽然開口道。
“不行!”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可她現在這樣……我真怕會……”葛漪君話說一半,眼中閃爍的光彩已讓桓軒心下明白。
“會拖累你?”幾乎冷笑著說出口,毫不介意葛漪君霎時間慘白的臉。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他著急著解釋,卻被桓軒那種邪魅而輕蔑的眼神涼到了心底,他吞了口唾沫,道,“天兵隨時都有可能回來,咱們這麼帶著她,我怕到時候不容易走脫!”
“是她讓你這麼說的吧。”桓軒一針見血的道,不留給好友半分麵子。
“……是。”在白衣青年淩厲眼神的逼視下,他無法不說實話。
“果然。”桓軒挑眉,蹦出口的卻隻有意義莫名的兩個字,他頓了頓,又道,“你若想要紅蓮走,隻管攆人我不會欄你。不過,日後莫要後悔就是了。”
他冷笑著,丟下葛漪君揚長而去。
葛衣青年睜大眼看著桓軒離去的背影。
不知怎麼的,自從這一回醒來之後,桓軒仿佛變了個人。
清冷依舊,漠然依舊,眸子卻平白無故多了分張狂和睥睨一切的氣勢。說話也不再像以前似的會斟酌考慮對方的感受,而大都變成了一針見血的譏諷。
難道,這就是沒了雲麓派規矩約束著的真正的桓軒?
軒,我發現,幾十年來,我從未把你看透過。
不遠處,一雙美麗的眸子正帶著譏笑看著這一幕。
鳳凰甩甩長發從樹後麵走出來,右手微張形成一個爪狀,眼睛微閉,周身銀光一閃。
九重天上,正盤膝靜坐的黑衣男子驀然睜開眼,腦子裏傳來陰鷙而得意的嗓音。
“你且好好呆著,切莫露出半點馬腳。我若得手會立即通知你,屆時你便可以報仇了。”
黑鷹勾起一抹狠厲的笑。也許,就快要得到報仇的機會了。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一連敗在同一個人手下兩次的恥辱。
又複閉上眼眸繼續打坐,上回的傷還不曾好全,得趁這幾日好好療傷。
入夜,又是寒風淒淒。
一襲淺黃色衣衫的秀麗女子輕巧的從樹梢躍下,左右看了看確認四下無人,抬手推門走進一間茅草屋。
屋內兩三個火盆肆意散發著火熱,烘的小小的茅屋溫暖如春。
“呼~外麵可冷死了!想不到你這裏倒是暖和。”她笑吟吟的開口,順勢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紅蓮聽見說話聲詫異的轉過頭來,待認出黃衣女子之後,露出一個似恨非恨的表情,轉回頭去依舊看著窗外的雪景。
“我說紅蓮妹妹,難得來看你一次,這樣招待人家,未免太失禮了吧!”她是勝利者,有權利頤指氣使。
紅蓮低了低頭,還是不肯開口。
鳳凰眼珠一轉,涼涼的道:“或者你不想知道,你妹妹現在在哪裏?”
果然,此話一出,紅蓮立刻驚詫的轉過頭來,沙啞著嗓子急聲道:“她在哪裏?”
“你想知道?”鳳凰有意賣了個關子,絕美的眸子卻露出淺淺的嗤笑。
紅蓮用力的點頭,連兩隻空空蕩蕩的袖子都忍不住跟著動了起來。
“那我便告訴你吧。”她假裝歎了口氣,道,“漪君原本是不許我說的。”
紅蓮一愣,臉上因為溫暖而泛起的幾絲血色刹那間消失殆盡。
原來,那個男子從來都知道她在哪裏,卻懶得去接她回來!
鳳凰嫵媚一笑,眼波粼粼:“她啊,就在離這裏幾百裏外的清陽河畔,跟一個魔界的妖孽在一起呢!”
她瞅著紅蓮愈發著急的臉色,心下竊笑不已,臉上卻還作出無奈地表情:“想必你也不會不知道魔界那幫人——白蓮怕是快被他們吃掉。”
“什麼!”紅蓮驚的站起身來,卻失了啥雙手的平衡,跌跌撞撞的靠上了牆壁。
“她……真的……”
“無緣無故我為什麼要騙你,”她歎著氣,“白蓮這丫頭人也不壞,那天的事確實是我著急了些,本該勸著些漪君的,怎料……”
話還沒說完,身旁就掠過一陣紅色的清風,門“乒乓”一聲開了,吹進一陣帶雪的冷風。
臨窗的椅子上,已然空無一人。
鳳凰慢慢的勾起一抹或人心魄的笑,妖嬈萬分,卻詭異非常。
又一個人即將離葛漪君而去,他成為孤家寡人的那一天,就是她成功的時刻。他悲傷而孤寂的眼,會是自己慶功宴上最好的下酒菜。
她這麼想著,眼前仿佛已經浮現出不久的將來風光無限的自己。
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可以忽略了心底湧上來的那一絲尖銳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