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緣也命也安可抗 第三十五章 貪欲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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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宮,雄偉壯麗的千重殿,在雲海深處若隱若現。
“你說什麼!?”玉帝拍案而起,滿臉驚怒。
“屬下知罪!”黑鷹俯首跪在階下,頭埋的很低,黑色的勁裝上滿是鮮血,混合出一種詭異的顏色。
“你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那人讓屬下帶話回來,說他乃魔界天尊灼漣,等著向您報答一千年前的恩典。”黑鷹壓低了聲線,深知此刻的玉帝正在火氣頭上。
“你當真……沒有記錯?”玉帝一雙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淩厲的氣勢壓迫著黑衣青年。
“屬下以性命擔保!絕對不會有錯!”
“……你且下去。”玉帝緩緩倒回禦座上,擺擺手讓黑鷹退下,另一隻手扶著額頭,不知在想著什麼。
“屬下……”黑鷹咽回已到喉嚨口的話,一叩首,低沉道,“屬下遵命。”
青年很快消失在虛空中,青石做的地磚上,留下一灘血跡。
玉帝狠狠地揉著太陽穴,腦袋卻愈發的疼痛起來。
灼漣……魔尊……白衣青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魔尊不是一千年便封印了麼?灼漣也死在南天門了……至於那個白衣青年,至多也就是個凡間的修仙小道……
玉帝心中猛的升上一股煩躁。
“嘩啦——”一聲,禦案上的書簡奏折盡數被推了下去,散落一地。
王母隱在巨大的蟠龍金柱後麵,無言的看著相伴多年的丈夫。
她默默的走過去,蹲下身去一樣一樣撿起地上雜亂的奏章書籍,重新擺回精工細作的漢白玉桌案上。
玉帝抬頭看著她,目光陰沉。王母坦然回視,帶著幾許無奈。
“剛才黑鷹說的,你都聽見了?”半晌,玉帝才打開話閘。
“是。”
“說說你的想法。”
“妾身不知。”她垂下頭,華美而不失莊重的步搖從發頂垂落到眉心。
“你我同在天宮不知有多少年了,大小風浪也不曾少見,你怎麼會不知?”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在瞞著他一些事。
“妾身不敢欺騙陛下,”王母輕歎了口氣,“妾身隻知道,陛下已在一個局中,越陷越深了。”
玉帝皺起了眉。
從前的王母雖然對他恭敬,卻從未在兩人獨處時叫過他“陛下”。
“什麼局?”他耐著性子問,表情卻已不耐煩。
王母瞅著他的神色沉默了半晌,方才幽幽道:“您身在局中,就算是妾說了,您也不會知覺。罷了……罷了……”
玉帝尚來不及說話,王母已轉身向而去。
“事到如今,再說什麼已是枉然。惟願陛下靜心養性收起貪念,才能回複正道!”
“正道?”玉帝禁不住冷笑,威嚴的臉龐上表情猙獰,“什麼是正道?朕才是正道!黑鷹!”
“屬下在!”黑衣青年再次出現,雙眼神光凜冽,顯然身上的傷已經好了血多。
“即日起你帶兵下界,務必把葛漪君的寶物給朕取來!那個膽敢威脅朕的凡人,也一並帶上天庭,朕要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說著,手一揚,丟出一塊通體黝黑的令牌。
黑影瞅著那牌子,雙眼倏然發出一陣亮光!
那是足以調動天庭全部兵將的令牌!
“即日起,天宮中所有精兵強將任由你挑選!隻要完成任務,你大可隨意!”
“屬下領命!決不負陛下重托!”黑鷹欣喜的抬起頭,大喜過望。
玉帝把玩著手腕上帶著銀光的錦囊,笑的冷酷。
葛漪君,無論有誰跟你在一起,都沒有用。你的宿命,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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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覆蓋的雲麓峰上,恢弘大氣的亭台樓閣依舊如往常一般聳立。
往日的這個時間,正是上早課的時候。弟子們齊集大殿聆聽師訊,而勤雜工們穿梭在各個小徑,為他們準備早餐。
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可如今,偌大的建築空空蕩蕩,聽不見半點人聲。除了寂然,還是寂然。
桓軒立在大殿中間,望著上麵那張紅木製成的椅子半天一動不動。
葛漪君在他身後,看著他的眼裏有些許擔心。
自從那日桓軒醒過來之後,又變回了那個冰冷的青年,他對他說話,他連眼波都不動一動,比原先更加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終於在今天一早,他開口說了醒來之後第一句話。
——“漪君,我想回去看看。”——
他看著對方凝住了的表情,咽回到了喉頭的勸說。
——“好,我陪你去。”——
他們一路徒步而行,走過山腰,繞過小溪,來到了雲麓派大門前。
天上的雪還在落,掩住了幾日前的滿地鮮血。
“軒。”他忍不住開口,試圖打斷寂靜中不斷流竄的哀傷。
“為你師傅……立個墳吧。”
不久之後,山頂的梧桐樹下,立起了一座小小的墳堆,裏麵沒有白骨,隻有一堆衣物和一塊玉佩。
桓軒跪在墳前三叩首,眼光壓抑著劇烈的痛楚。。
“漪君,今後,該怎麼辦。”風過,雪輕輕的落在地上。
“我也曾經想過……如果可以,我還想繼續呆在這裏。”將桓軒驀然間瞪大的眼睛盡收眼底,葛漪君無聲的歎了口氣,又接著道,“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我想著咱們過幾日也該走了,另尋一處清幽雅致之處,給紅蓮療傷。”
桓軒的表情明顯的放鬆下來,眉梢眼角竟露出了絲絲疲憊。
“她,怎麼樣了。”一連幾日都在昏睡,幾乎忘了那個引發了一切的女子。
“紅蓮麼?她很不好。”葛漪君憂心忡忡的道,“性命雖然沒問題,可雙臂……”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接上?”腦中掠過她被強行扯斷雙臂時的場景,心中又是一陣翻騰的痛。
眼光掠過麵前墓碑上鮮紅的字跡。
師傅,軒兒終究是辜負了您。她並沒有魅惑我,可我卻不自覺得被她吸引,做下一番不可饒恕的重罪。有朝一日軒兒去了地府,一定向您負荊請罪,可現在,徒兒隻想好好的護著她,直到最後一刻。
“有,可是……”
“怎麼?”
“紅蓮是蓮族的女兒,身體能夠重生,隻是需要足夠的力量和引子。”
“引子?”桓軒揚起眉頭疑惑道。
“對,身體乃父母精血凝結而成,若要使肌體重生,須得有與她同源而生的精血。”
“這麼說,要找她的父母?”心裏一緊,若他沒有記錯,她的父母早在一千年前就不在了。
“不一定,”葛漪君搖頭,“也可以是她的妹妹,白蓮。”
“這有何難?”
“軒,你不明白!”葛漪君搖著頭道,“身體重生之法,需要具有強大力量的精血,而且幾乎是以一換十……且不說白蓮這丫頭力量尚且不夠,就論著以一換十,紅蓮也端然不會答應。”
桓軒劍眉緊緊皺起:“那豈不是沒辦法了?”
“唉!我也正在為這事發愁。”葛漪君說著,眼角餘光瞄了一眼桓軒。
他想起那日他在雲麓峰頂說的話——
若他真是灼漣,那豈不是……成了紅蓮的父親?
葛漪君連忙搖頭把這個荒誕的念頭驅趕出去。
這怎麼可能!桓軒今年滿打滿算也不超過一甲子的壽數,怎麼可能與存活了近千年的紅白蓮姐妹有親緣?
正當這時,腦中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爆炸聲。
“不好!有人!”他猛的一喝,拉住桓軒,一個振袖,兩個人影消失在虛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