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洛言沒有理他，神情空洞地狠狠揪起他的心髒。
    “為什麼不等我？”仿佛在質問，口氣裏有點委屈。
    “走開……”她冷冷說道。
    宋東凱的呼吸窒了窒：“我送你回去。”說著伸出了手。
    “啪！”葉洛言毫不猶豫地拍掉他的手掌：“走開！”
    這次說得很果斷。宋東凱蹙眉，眼睛裏忽而流閃著失落，很沉重，很壓抑，重到他沒辦法將手收回來，將目光從她身上離開，或者幹脆轉身走掉再不理這個倔強古怪孤僻的女人。重到——他沒辦法反應過來。
    等了他很久，見他依然愣愣看著自己，葉洛言臉上的困惑不亞於宋東凱：“為什麼不走？”
    這大概是他們重逢以來說得最柔軟的一句話了。
    宋東凱哽了哽喉嚨：“因為你在這裏。”
    葉洛言愣住，喃喃說道：“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因為我在這裏而堅定地留守下來。”
    “我可以成為第一個！”他很衝動地說出了口。
    她沉吟了一聲，垂下頭去：“不……不要。”
    “為什麼？”宋東凱愕然。
    她目光深切，那樣的癡狂望著前方空洞的雨幕，沒有交彙也沒有定點。宋東凱一下子明白了。
    “你別聽郭向蓉胡說。”他蹲身下來，陪她靠著牆壁，映入背脊的是一股燥動的餘熱以及冰涼的秋雨。
    “哪一句？”她問。
    還有很多句？宋東凱側頭想了想，他竟然將那些話早就拋諸腦後了，一片空白。很泄氣地抬眼看她：“哪一句還得你勞煩告訴我了。”看來郭向蓉說的話不是普通的沒營養。
    她回視他，怔然看著宋東凱：“怎麼你也不記得了嗎？”
    宋東凱一愣：“你不記得了？”
    葉洛言點頭：“不記得了。隻是那些話，真的讓我很難受很難受，我不知道聽到了些什麼，就是覺得好壓抑，很害怕。”
    “害怕？”
    “嗯，害怕，害怕你叫我等你，你自己卻把我忘了。”
    宋東凱強烈地一震，胸口洶湧著乍然的疼痛。她其實很需要別人的，隻是太害怕失去，才會一直拒絕任何人進駐心房。畢竟沒交集過，來去都不在乎了。但是她真的太傻了，傻到讓他想抱她，好好跟她說他其實並不會把她忘記，正如三年前的記憶，正好好地保存在屬於她的那一片心房裏。
    可是他的腦袋一熱，卻犯了個令他想把自己槍斃的錯誤。
    “他呢？”一出口他就後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誰？”她問，表情茫然。
    他搖頭，假笑著想粉飾過去：“沒什麼。”
    “你說子易嗎？”
    他一愣，突然看她的眼神小心起來。他怕太過專注，把他也帶入到了那種泥沼裏去，怕太過專注，會令他無處藏身，怕太過專注，會更加清醒地看到她的眼裏心裏甚至記憶裏，都沒有他的身影。
    “他……”葉洛言停頓了一下，轉過頭又看宋東凱，“其實我很好。”
    她顯然不想說，都是自己該死的往槍口火炮上撞，幸虧這枚槍炮從沒對他開過火。不過，也正因為這樣，宋東凱的心裏無法掩飾地落寞。他想，她在陳子易麵前應該不會這樣，應該是怎麼樣的呢？
    他注視著她，已經在不知不覺裏看得深入了。
    他也很想，真的很想看到她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