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天台，我就正麵趴在欄杆上。
    肖子維與我相反，他是用雙手搭在欄杆上，背對著。
    看著藍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我歎了一口氣，然後向肖子維敘述了上官學長和柳曉的『未來』。
    肖子維長長地“喔”了一聲，“你是說最近會發神那種事啊。”
    我點頭。
    “怎麼——”他半轉身，看著我，問道：“你想要改變『未來』？”
    他說得像是在開玩笑，仿佛那根本就是用不著，不，更加準確的說，那是不應插手的事情。
    我隻當他是因為事不關己而表現出來的疏離，於是笑著對他回應，“是，我想要改變那個『未來』。”
    我雖然說的堅定，但是到底要怎麼做呢，我陷入思考。
    就在這個時候，肖子維卻一臉嚴肅，對我問道：“能夠看到『未來』，是什麼感覺？”
    我一笑，無奈地說：“就像生活在『黑暗之國』裏，大家都像是被蒙住眼睛，根本無法看見自己的路。”
    是啊，自己的路自己無法看見，隻能盲目地走下去，順著某個主流走下去，根本就沒有自己的思考，“可是，我的眼睛是經過‘變異’的，有時候能夠看見那個人即將要走的路。”
    聽完，肖子維並沒有說話。
    “我們兩個人，在那個國度裏，就是背對著背的兩人一樣。”肖子維舉了個類似的例子說明。
    “對啊，”我認同他說的話，“我們一個看得見『未來』，一個看得見『過去』。”
    但是我們所處的時間卻是現在，過去是現在的過去時，而未來總會演變成現在和過去。
    所以，我們要認真地對待『現在』。
    “嗬，”肖子維一笑，也學我一樣趴在欄杆上，“風息的眼睛是‘變異中’，但是我的眼睛卻已經是‘變異過’的了……”
    “咦？”我轉頭，側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說，你隨時隨地都可以看見嗎？”
    “是啊。”
    他說得輕鬆，但我知道像我們這種人其實並不好過——沒有朋友，被人當成怪物一樣恐懼。
    “你不會很辛苦嗎？”
    隨時隨地都可以看見，不痛苦嗎，我開始有些同情起他來了。
    “早就習慣了。”他苦澀地一笑，“而且、隻是『看得見』而已。”是啊，僅僅隻是『看得見』而已，我自己根本就無法做些什麼。過去，是已成的事實，即使我想要改變他，可再怎麼努力也無濟於事的。
    沉重的氣氛似乎開始蔓延開來，為了不讓這種悲傷的氣氛擴散，肖子維話鋒一轉，“對了，”他看著我的眼睛，直抒其意，“你剛才說柳曉的事，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插手。”
    “耶？”
    為什麼，為什麼，柳曉可是我的朋友啊，我不幫他誰幫他啊。
    “那是柳曉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外人是沒有資格說話的。”肖子維振振有詞，說的我有些動搖，“再說了，在那之前他們倆就分手，上官就回到自由之身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又不一定是上官腳踏兩條船啊。”
    肖子維給我慢慢分析，我也聽出了其中的道理。
    是啊，我怎麼看見上官學長答應和女生交往就認定他是腳踏兩條船呢，也許……或許分手也是一種可能性。
    隻是……
    柳曉呢？
    他會難過吧？
    我看見了『未來』，卻不去幫他，是不是算是一種罪過。
    曾經有人說：身處一定的位置，就要承擔起一定的責任。
    那麼，我擁有這種力量，卻不去使用它，是不是一種罪過呢？我開始糾結起來了。
    “風息，”肖子維叫著我的名字，給我一絲安慰，“你雖然看得見『未來』，但不是每個過程都看見吧。”
    他對我燦然一笑，繼續說，“那些，都是我們無法預測的，說不定待會兒柳曉就不喜歡上官了。順其自然一點，反而比較好。”
    是啊，順其自然是很好，可是……
    “子維，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他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稱呼的變化，關係的變化。
    從現在起——我們就是真正的朋友了。
    我一笑，將身體更低地趴在欄杆上，“子維，你說的‘順其自然’是沒錯，但是……『未來』的柳曉哭了。”
    “……”
    看見子維不言語，我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現在』的話，說不定我還可以幫得上忙，要是變成了『過去』，我們就束手無策了。能夠看見『過去』的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吧？”
    是吧，子維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的，因為你不是一直都忍受這樣的痛苦嗎？
    即使是我，看見了『未來』，想要改變，有時候仍然無能為力，那就更不用說是你了。
    你的痛苦，比我深吧，所以我能夠理解，這是我們作為同類的理解。
    “……”子維繼續不說話。
    不理他，我從欄杆上起來，笑著跑下天台，開始尋找柳曉。
    我想，我有必要和他談一談，要不然將來受傷的是他。
    而身後，看著我離開的子維，則是一臉“傻瓜”的表情。
    風息，我了解“無能為力”的痛苦，所以我已經習慣了，習慣了袖手旁觀，習慣了事不關已……
    因為，『過去』不論是誰都無法改變，它根本就無法改變。即使看得見，也無能為力。
    『未來』，『過去』，『現在』……
    子維轉身，趴在欄杆上，看著藍天，不知道在思索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