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靈魂掙紮  第十六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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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媽!這些年我也想成為讓你們驕傲的好兒子,我也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可是我的內心活得比誰都痛苦,如果我聽你們的話真的跟小倩結婚,那會讓我活得更痛苦!而且,不再是我一個人,我會拖著小倩跟我一起痛苦!可是我不想一直這樣痛苦下去,我要重新選擇我該走的路!”
    麵對媽媽的哭泣,遠比麵對爸爸的暴怒來得吃力,看著媽媽泉湧不止的眼淚,聽著媽媽壓抑而揪心的哭泣,高強的心也在一陣陣的緊縮,那讓他幾乎想要跪下來抱住媽媽,聽從媽媽所有的教誨!
    但最終,他什麼也沒做,他隻能硬起心腸無視媽媽的痛!他的人生還很長,這一次如果不能狠下心來做出選擇,他就永遠沒有了再選擇的機會!
    “我就你這一個兒子啊!”高母泣不成聲,她理解兒子的痛,卻一樣無法接受事實,她要考慮的太多太多:撇開高家的香火承續不說,兒子以後老了病了怎麼辦?就算再撇開這件事,可一旦這事傳了出去,讓他們一家人的臉麵往哪兒擱?她可以不在乎,一輩子死要麵子、在廠裏處處受人敬重的老伴怎麼還能在人前抬頭?
    “要不,媽陪你去醫院看看去!”
    最後她隻能哭著這樣說。高強苦笑:“媽,你也是個知識分子,你明知道我根本就沒有病!”
    “那就當是媽求你了,你先聽你爸的話結婚吧,也許結了婚就改了呢?”
    “媽,如果能改早就改了,可是沒辦法,無論我怎麼努力,根本就沒辦法!這些年我想盡辦法壓抑著內心的真實欲望,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喜歡的人愛上了別人,我本來可以把他搶回來,可是我卻一動不動什麼都不能做!不是不敢,隻是因為我也希望我能改,我也不想自己喜歡的是個男孩子!我真的不希望讓你們失望和傷心,我跟小倩交往,也正是希望自己能夠試著去接受女孩子!可是沒辦法,任憑我怎麼努力都沒辦法,我還是喜歡男孩子,怎麼努力也始終忘不了他!”
    說到最後,高強也哭了,微微垂著頭,眼淚無聲的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我的兒啊!都怪媽,怪媽不會教啊!天啦,你懲罰我,別動我的兒子!”高母一把抱住兒子,放聲痛哭出來!兒子自小就不愛哭,在她的記憶當中甚至已經忘記兒子最後一次流淚是什麼時候,如今看著高高大大的兒子,壓著嗓門止不住的簌簌落淚,她心裏很清楚,那一定比流血還痛!
    那讓她心痛的恨不能一頭碰死!
    ※※※
    高父病倒了,拒絕看醫吃藥。高強跪在爸爸的床前請求諒解,但高父翻來覆去隻有一句話:兒子如果還有良心,如果不想讓他死,就結婚!
    接著姐姐高尚回來了!姐姐在市裏工作,正在想辦法把弟弟的戶口也轉到市裏去,就姊弟倆,從小感情就特別好,從來連一次架也沒吵過,但是這一次,剛一進門,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痛罵,罵他沒良心,罵他不孝順,罵他無羞無恥!
    “爸媽真是白養了你這麼大,居然要當同性戀,你不要臉也別把我們的人都丟光了!”最後她氣哼哼的這樣說。
    高強一言不發,等她罵完了,才抬起頭來正視著她:“姐,你罵得都對!你就當沒我這個弟弟好了,爸媽就請你照顧了!”
    他回轉身進臥室。高尚嚇了一跳,緊隨著追進去,看著高強從穿衣櫃裏拖出一個大背包,她搶上去一把拽住背包死死不放!
    “你要幹什麼?你想去哪兒?算姐性子急說錯話了行不行?有什麼話咱們慢慢商量好不好?”
    “姐,真的沒什麼好商量的!我早就考慮得很清楚,你罵也好打也好我都改不了!所以我想出去打工,走得遠遠的也許一輩子都不回來了,這樣就不會連累到家裏人跟著丟人!”
    “可是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就不想想你以後怎麼辦?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該替爸媽想想,他們就你這一個兒子啊!你真要把爸逼死了才心軟是不是?”
    “姐,我比你們都痛苦,可我不想讓自己痛苦一輩子!我想爸不肯吃藥無非是做給我看的,隻要我離開了,他一定會聽你們勸的!就算爸……,大不了我陪他死,總之我絕不會改變主意!”
    “怎麼會這樣子呢?”高尚哭了出來,“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啊!我們……我們再想想辦法,或者,你先結婚,等以後……真要不行,再離婚行不行?那樣子別人問起來咱們也有得話說,而且你也可以為自己留個後,這樣子好不好?就當是姐求你了!”
    “姐,這不是害人嗎?而且,真要有了小孩,我還能離婚嗎?那就不是害了兩個人,更害了一個無辜的小孩子!”
    “可是……可是……你這樣一走了之,親戚朋友問起來你讓爸媽怎樣回答好?而且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邊有多難?你隻是一個高中生,恐怕工作都不好找!”
    “姐,再難,也比我心裏的痛苦好受些!親戚朋友隨便他們怎麼說吧,你們隻說我出去打工了,沒有必要跟他們解釋太多!我什麼都考慮過了,老天既然這樣安排,我就隻能接受。可我不甘心,我不要一輩子痛苦,無論怎麼艱難,就算受多少罪吃多少苦,我也一定要找到屬於我的生活!”
    “可是,小倩那裏怎麼辦?你跟她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
    “姐,我跟她好,都是表麵的,我其實……從來也沒有真的喜歡過她!這樣吧,她的事我會處理,等去了北京,我會給她寫信,會讓她慢慢忘記我!”
    從頭至尾,高強都說得很平靜。高尚看著他坦然卻堅定的麵容,除了哭,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弟弟的性格她很清楚,平時溫和平淡,不願拂逆人意,但一旦下定決心,什麼也改變不了阻擋不了!
    所以她隻能屈服!她是一個年輕人,很清楚“同性戀”是怎麼回事,也非常理解弟弟這些年所忍受的痛苦,那讓她心疼!當然她希望弟弟能夠改變,變成一個“正常人”,但她心裏也很清楚那實在很難!而弟弟已經做出了明確選擇,那她就隻能接受事實,並且乞求上天保佑弟弟,同時也將盡力幫助弟弟找到快樂,找到幸福!
    ※※※
    高強兜裏揣著一個月的工資加上姐姐給的一千元錢,背上大背包離開家坐車去往北京!
    之前曾經去韓家打聽韓冬陽在北京的落腳點,但是離開家好幾個月了韓冬陽從來沒給家裏寫過一封信,隻是偶爾會用公用電話打到四姐家裏報個平安。高強隻好記下韓冬珠家裏的電話號碼,約定如果韓冬陽再打電話回來,一定要留下他在北京的聯絡地址!
    沒有人送他上車,姐姐要留在家裏照顧痛心的爸爸,和絕望的媽媽!從小嬌寵疼愛唯一的兒子居然是個“同性戀”,已經讓高母心都碎了!如今兒子居然要撇下父母狠心離開家門也許以後再不回來,那更是讓她傷心絕望到幾乎精神崩潰!——所以高強隻能一個人背著大包,懷著一種“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悲壯,坐車離開小縣城,就像當初韓冬陽一樣,義無反顧地獨自踏上他的人生征途,獨自去尋找屬於他的愛情和幸福!
    他很清楚北京有多大,也許他永遠也找不到韓冬陽!但,既然已經做出選擇,他就要去爭取!哪怕隻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決不放棄!
    臨出門的時候,他抱住媽媽任由媽媽在他肩上一邊哭一邊求一邊嘮嘮叨叨罵一場,之後又站在因不肯就醫吃藥而越來越虛弱的爸爸的病床前,平靜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爸,你保重!如果你一定要讓我背上不孝的罪名,老天會懲罰我下輩子還是一個同性戀!”
    一說完他就轉身出門,等他一走出去,高父五十多歲的人,也忍不住老淚縱橫,號啕大哭!
    《靈魂掙紮》完
    冬日暖陽
    07年12月16日初稿完結
    10年5月28日二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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