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靈魂掙紮  第六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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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就像流水一樣,仿佛轉眼之間,韓家最小也是唯一的男孩兒韓冬陽出外打工已經兩年了。
    四姐韓冬珠最先好多次寫信讓韓冬陽回家,又逼著丈夫派人去把弟弟接回來。但後來從弟弟寫回來的信中,感覺弟弟真的在漸漸成長漸漸成熟,每回跟二姐韓冬霞私下裏討論起來,還說:“看來讓冬陽出去打工是對的,冬陽真的在改變在長大!”姐妹倆因此倍感欣慰!雖然弟弟寫回來的信偶爾仍然會讓她們看得直掉眼淚,也隻能狠著心不去理會!
    一直到第二年快過年的時間,忽然又收到一封內容很短、而且顯得非常突兀、好像到了世界末日樣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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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寫給你的前幾封信說的都是廢話,我現在才突然明白,我無法改變,一點兒也改變不了!
    我好累,我怕我會熬不下去了!我竭盡全力,死命掙紮,可是我逃不脫命運的詛咒!我很喜歡那個湖南女孩兒,所以我接受了她的愛!然而最終,我絕望的發現,我沒變,一點兒也沒有!
    我真的很絕望,我以後該怎麼辦?可惡的老天,為什麼要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我活得如此痛苦,卻不得不活著!
    姐!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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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寥寥的不到兩百字,卻差一點兒把韓冬珠嚇死,又不敢跟爸媽說,趕緊拿了信去找二姐,韓冬霞一看也嚇得不輕,姐妹兩個一時都驚惶失措,淚汪汪的一商量,決定馬上結伴到深圳找弟弟去!
    正心急慌忙的托人買火車票,幸好當天下午又收到了韓冬陽的另一封信。韓冬珠拿到信,一看竟然是封特快專遞,隻嚇得心驚肉跳!等到鼓足勇氣撕開信封,首先看見信封裏有兩張照片,一張是韓冬陽跟一個女孩兒的合影,另一張是那女孩兒的單人照。那女孩兒生得非常漂亮,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單純而可愛。照片上的韓冬陽俊美帥氣,輕輕擁著那女孩兒,兩個人臉上都含著甜甜的笑意!
    除了照片,另外還有韓冬陽親筆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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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收到上一封信沒有?不好意思,那隻是我一時情緒失控狀態下的胡言亂語,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我真怕你會被嚇死,所以等情緒一穩定,趕緊以特快專遞的形式再發了這封信給你,我好好的什麼事情也沒有,一點都不用擔心!
    隨信附上一張我跟我女朋友的照片,怎麼樣,很漂亮吧?悄悄告訴你,我已經跟她同居了,我想我會娶她!所以,姐,我現在好得很,也許要不了多久,我會帶著她一同回家!告訴媽,讓她準備迎接兒媳婦吧!
    過年我就不回去了,有女朋友陪著我,你們盡管放心好了!我離家快兩年了吧?我想爸媽一定想我快想瘋了,我自己也在考慮,是不是辭工回家算了,做保安太沒出息,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既學不到東西,也長不了見識!我想等過了年以後,跟女朋友商量商量以後再說吧!
    跟爸媽說一聲,叫他們不要太牽掛我,我想我真的在成長,也許等我回來,你們都有點兒認不出我來了!好了,不說了,等我回家來的時候再好好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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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封乍驚乍喜的信困擾了韓冬珠很久很久,對於弟弟是否已經從內心裏真正改變,她忽然又沒有了信心!但是她隻能將這種感覺藏在心裏,不能跟父母姐姐們討論——因為這種事實在是沒辦法光明正大進行討論的!事實上弟弟離開家兩年,包括她跟二姐韓冬霞私下裏說起來,也都繞來繞去不願意直接接觸這個話題!
    一直到這一年的春天,韓冬陽辭工從深圳回到了家裏,韓冬珠也沒有很明確地去追問弟弟。因為無論弟弟是否真正改變,或者根本不需要改變——明知道後一種可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她仍然暗暗祈禱這種可能的存在:但願弟弟當時隻是太小沒有真正懂事,一旦長大懂事了自然一切都好!¬——無論真相如何,隻要弟弟不提,她也就不能提,因為,那既涉及到弟弟的自尊,也牽扯到一家人的臉麵!就像一個正巧生在致命處的膿瘡包,想想心裏就不自在,所以隻要不發作,一輩子最好不理不問,明明時不時的會隱隱作痛,卻隻能假裝當它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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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四姐韓冬珠的家在縣城,所以韓冬陽一下車直接先去了四姐家!
    那天韓冬珠正在廚房準備做飯,忽然聽見有人在樓下叫,她站在向著馬路的陽台往下一瞅,看見馬路上一個俊秀灑脫而且很帥氣的大男孩正仰頭望著她笑!她瞅了半天,才“媽呀!”一聲叫出來,將手上拿著的東西隨手一丟,就打開門跌跌絆絆的直往樓下衝!
    一直衝到韓冬陽跟前站住,她想去接弟弟手上的行李,又忍不住的扯扯弟弟身上的衣服:“真的變了!帥氣了,也長高長大了!天啦,我半天都不敢認!”
    韓冬陽張開雙臂轉個圈子!他留著不長不短的中分頭,上身穿一件黑色高領體恤衫,下身一條黑色休閑褲,腳上一雙黑色中筒休閑皮鞋,毛衣外邊罩一件暗黃色休閑西服,整個人顯得挺拔瀟灑而品位不俗!
    他的身材也長高長壯了些,不再像剛畢業的時候那麼瘦小單薄,俊秀的臉龐仍然顯得斯文而清高,但已經不再感覺稚嫩和青澀,已經有了一些男兒氣質!
    “真的長大了,我都認不出來了!”韓冬珠的眼睛無法從弟弟身上挪開,心裏有無限感慨,但更多的,是喜悅!
    “姐,我們是不是先進屋再說話?”韓冬陽微微笑。
    “好,好,隻顧高興了!”韓冬珠這才猛地回過味來,一手幫韓冬陽拎起一個包裹,一手把住了韓冬陽的胳膊,“爸媽知道你回來,會樂瘋的!”
    姊弟倆嘰嘰喳喳說不完的話。韓冬珠忍不住問起那幾封信來,說:“你最後的那封信怎麼回事,就那麼幾句話,卻寫得那麼嚴重!你知不知道,收到那封特快專遞的時候,我嚇得渾身直哆嗦!不過也幸虧及時收到特快專遞,看到了裏麵你跟你女朋友的合影,要不然我跟二姐都準備坐第二天的車趕去深圳了!”
    “沒事!我都說了隻是一時情緒失控而已!”韓冬陽故作輕鬆的笑笑,雖然跟四姐從小無話不談,但那件事情還是難以啟齒!
    “那你女朋友呢?你不是說要帶她一同回來的嗎?”
    “她家裏嫌太遠,怕她被我騙出來賣了,不準她跟我一起回來,所以……”韓冬陽解嘲的聳聳肩,“分手了!”
    韓冬珠聽了,想安慰一句,瞅瞅他臉上好像並不是很在乎,又忍住,有點兒懷疑他所謂的女朋友是不是杜撰出來的!
    “是真的!”韓冬陽馬上敏感的察覺到四姐臉上的神情變化,“我沒有那麼幼稚拿這種事情來騙你,人家裏不同意,我也不想勉強!”
    “不同意就算了,確實太遠了,我們還不同意呢!”韓冬珠馬上轉顏為笑,“我弟弟長得這麼帥,還怕找不到女朋友?”
    於是岔開話題,問起家裏的近況,原來程玉香韓仲文已經搬到縣城裏來住了。
    “你走了以後,媽天天一想起你就哭!他們年紀也大了,做不動農活兒了,我們幾個一商量,湊了三千塊錢給你買了農轉非,又讓媽把地也退回給了村裏,就把他們接到了縣城裏來住,我也好就近照顧。隻是……你知道家裏沒錢,我們廠現在又快倒閉了,也幫不了多少,根本湊不起錢買房子,隻好租了兩間房給他們!怨姐們沒本事,幫不了你!”
    “姐千萬別這樣說,那是我自己的責任!”韓冬陽勉強一笑,有句話沒說出口:活著真累!
    事實上他自己這兩年除了一滿箱的衣服外,也沒掙到多少錢!一個月才五六百塊,好不容易攢下來一千元錢,誰知回家的時候因為車票太難買,先花高價請人買了一張票,結果進站的時候才查出來是張假票,沒奈何一個人拎著幾個包拚了命自己擠進站裏買,結果票是買到了,錢包卻丟了,幸虧他把錢分了幾個地方放,否則連家都難回了。
    “青鳳姐欠我的轉讓費還清了沒有?”
    “沒有!她根本就不承認你是把布攤轉給了她,她說你走的時候是托她幫你賣布,什麼時候賣完什麼時候給你錢!所以沒辦法,隻好我們幾家省吃儉用還了欠銀行的錢!”
    韓冬陽一聽就火了,依著以前的脾氣,馬上就會蹦起來去找韓青鳳算賬,但現在已經沒有那麼衝動!
    “不理她,改天我再去找她!”他忍了又忍,忍下了心裏的火氣,“我們快去看爸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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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拎了包裹衣箱去出租房。程玉香一見他的麵就哭,韓仲文眼眶中也濕了。不久幾個姐姐得信全部趕回來,把狹小的出租房擠得滿滿的,屋裏溢滿了歡笑之聲,姐姐們都說韓冬陽真的變了,長大了,長高了,也瀟灑了!當姐姐們告訴韓冬陽,他走兩年媽的眼睛也哭瞎了一隻的時候,韓冬陽哭了,心裏忽然想起來一句古話:雙親在,子女不遠遊!
    (作者按:讀過作者另一部古典小說《侍兒傳》的朋友一定會記得,《侍兒傳》中也有“蘇老娘哭瞎了一隻眼睛”的情節,包括韓冬陽跟“明哥兒”都是從小被當成女孩兒養,所以有些女兒習氣——讀者一定會有疑問,作者是否“江郎才盡”了?其實作者寫《侍兒傳》的時候還沒有想過會寫這部《生命的彩虹》,所以把這兩個情節先用上了,在寫《生命的彩虹》的時候,作者力求真實,而這兩件事確確實實都是真的,經過再三考慮,作者還是決定尊重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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