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焰沒有料到一個長得那麼可愛的女人出手竟然可以這麼重，幸虧他臨場作戰的經驗足夠豐富，不然就算不死，也重傷了。不愧是高級禦靈師，就算是招引惡魔跟一般人招引來的真不是一個檔次。麵對這樣極具挑戰的對手，暮焰有一點點小興奮了。他把廖星往身後一帶，樂嗬嗬地說：“小姑娘，這招引惡魔可不是好玩的事喔，這些陰險狡詐的家夥幫了你後，可是要把你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趁現在還不晚，放棄契約，興許我還有辦法幫你擺脫它。雖然你弄來藍蓮和往生魚下了禁製，差點讓我失去靈力，還好我本來就無牽無掛的，要不然早就被往生魚造出的幻覺迷失了本性，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但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米婭略頓了頓，說道，聲音低沉沙啞得不像是她的，也不像是人類的。
    “何必呢？你還小，不要做一些無法回頭的事，到時後悔就來不及了。”暮焰耐心勸解道。
    “嗬嗬，說得容易，我早就已經無法回頭了。”米婭捂著臉苦笑著，袖口從手腕上滑落下來，露出腕骨以下森森的白骨。
    “你的手……”暮焰驚呼道。
    米婭趕緊用另一隻手捏住了袖口，寒著臉說道：“不用你管。反正已經死過一回了，死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得不到他的愛，我這樣活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沒有人可以從這裏逃出去，如果活著的時候，你不屬於我，至少化成靈魂，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人一旦鑽了牛角尖，往往固執得令人害怕。
    “喂，不對啊，這是你和他的事，幹嘛還捎上我啊？什麼叫‘沒有人可以從這裏逃出去’？你沒試過怎麼知道？我可不想在這裏給你陪葬，你也沒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暮焰正色道。
    “她聽不進去的。否定了她的愛情，就等於否定了她的一切所做所為，那她就沒有立場為自己墮入魔道正名，說出來，也不過是為了一已私欲而出賣自己的靈魂，到頭來卻隻是自己在自娛自樂的夢一場，看起來可憐又可悲。她的驕傲是無法容忍這樣的愚蠢和懦弱的，不和我同歸於盡，她根本就沒臉再活下去了。”廖星的話就算是在暮焰聽來也字字剜心。雖然不中聽，可也說出了實情。
    “是啊，我是愚蠢，你還真是了解我啊。這是你的真實想法嗎？明白了，如果我再做什麼，對你來說都隻是糾纏而已吧……”米婭遙遙望著廖星，仿佛天地間隻有他一人的身影。是的，在她的天地裏，從都就隻有他，從來就沒有變過。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意識到時，已經無法自拔了。就算知道這個人，和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不是同一個，但她還是無可救藥地陷入了。每一天，每一天，她都在在愛和背叛的交織中苦苦掙紮。她無法承認自己背叛了從前的誓言，愛上了其他人。所以她不斷地說服自己，他就是“他”。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他……”廖星就算是失去了過去的記憶，但還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感覺，並堅定不移地作出判斷。
    米婭沒有辦法講出實情，她不能。她隻能含著淚，笑著答道：“是啊，恐怕我真的認錯了人。這該怎麼辦呢？”
    “這是你的問題。你不該問我。”廖星也禮貌地笑了笑，還是一貫的淡漠，對別人還是提不起興趣。
    “但我還是沒辦法放你走……對不起……”米婭完全被怨氣所淹沒。惡魔仰天長嘶一聲，揮舞起巨大的骨翼，一陣颶風，將這個混沌的空間變得越發的扭曲起來。
    “糟了，她該不會是想同歸於盡吧？現在的孩子怎麼這麼經受不住挫折呢？傷害了自己就算了，還要連累別人。真是的。廖星，我們快走吧。這孩子沒得救了。”暮焰拉著廖星一直往前走。
    在幻界裏就是這樣，除了限定的區域以外，其他地方看起來都差不多，周圍的景物不能成為參照的標準，加上這時時空的不穩定，也許自己看來走了很遠很遠，其實隻不過是在原地打轉；也許隻走了三兩步，說不定已經在很遠之外的地方了。自己到底走了多遠，不是簡簡單單能說得清的，努力和運氣是最重要的兩個條件。不知過了多久，廖星胸前的藍水晶開始發光。
    “這怎麼回事？”廖星驚呼道。
    “前麵有水源！太好了，一定是結界出現了裂縫，和外麵有聯係了。你站遠一點，我把結界打開一點，你趁機出去。”暮焰興奮地說道。
    “你不和我一起出去嗎？”廖星的表情有些驚詫。
    “等你出去之後，它可以帶你找到水源，至少生存下去是沒什麼問題了。剩下的，我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暮焰有意乎略廖星的問題，他說完，念了幾個咒語，都沒有任何反應，他的額上漸漸滲出星星點點的汗珠來。空間的扭曲越來越嚴重了，有好幾次，暮焰都差點被彈回的咒語擊倒，掉到不知明的世界裏去，與此同時，惡魔追蹤而來的觸手也快到達了，暮焰甚至可以感覺得到，那種令人生寒的邪惡氣息。幸好一道光門終於出現了。
    “快，快點，結界現在很不穩定，要走就是現在了。光門要是消失你就出不去了。”
    廖星深深地望了暮焰上眼，目光中有很多複雜的情緒，最終走進了光門，消失了。暮焰氣喘籲籲地自語道“切，還真的走掉了，連聲謝謝也沒有。好薄情的人呐。”然後，他又笑了，“這樣也好，不用有什麼顧忌了。你好啊，惡魔先生，出來打個招呼吧。”
    骨翼惡魔出現時，暮焰愉快地吹了個響哨。“呀，真糟糕，被找到了。遊戲現在正式開始了吧？”他的右手中一陣白光閃爍，一把有著一人多長劍罡的光刃出現了。
    “嘿，老夥計，又見麵了。”暮焰掂了掂手裏的劍說道。“今天可以玩個痛快了。”劍身上的紋絡亮了亮，像是回應他的話一樣。
    怨氣越積越多，讓這個不太正常的空間顯得格外的逼仄和壓抑。光刃掃過的地方，怨氣會變稀薄一些，但馬上又有新的更多的填補上來。這是惡魔慣用的招數。用這種障眼法來迷惑對手，同時消耗他們的力量，經驗不足的人會在這怨氣中和惡魔的傀儡們不停的戰鬥，他們身心俱疲時，惡魔才出來施以致命一擊，實在是很有效很卑劣。
    暮焰看了看數量不斷增多的死靈，無心戀戰。他閉上眼睛，結了一個手印，周身燃起一圈紅色的烈焰。死靈一碰上跳動著的火舌，立刻化作了灰燼。渾暗中，虛空裏出現兩個腥紅的光點，暮焰知道機會來了。他提起光刃，雙手緊握，劍罡瞬間長出丈餘長。暮焰舞了幾個劍花，便向其中一個紅點刺去。快要刺中時，突然變了方向，朝向光點左上方，惡魔發狂似的嘶吼著，現了出了真身。而剛剛那兩個紅點，是人類的眼睛，紅紅亮亮的，像是寶石，不像是活人的眼。暮焰差一點沒認出來。那是米婭，又任性又不聽勸的女孩，她的身體已經嵌入了惡魔的身軀，成為它的一部分，像個美麗又毫無生氣的裝飾。
    還是來晚了嗎？到頭來還是無能為力了嗎？暮焰心裏有些難過。這時，他看到米婭的嘴巴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米婭的嘴巴又動了動，這回，他辨出她的意思，她在說：“快逃。”